“不行。”

殷稷听都没听就拒绝了,王沿低哂一声:“你猜到了?”

殷稷想猜不到也难,王沿那条胳膊就空荡荡地悬着呢,何况还有他王家嫡子的一条命。

“这笔账你可以算在朕头上,她是为了朕。”

“皇上这种算法不对,你前路已定,多加这一笔根本毫无影响,我王家亏了。”

殷稷抬头看他一眼,并没有因为他的拒绝而有任何异样,语气仍旧淡淡:“朕不会让你吃亏。”

王沿略有些诧异:“走到如今,皇上还有筹码?”

殷稷没急着开口,只提起茶壶倒了杯茶,这次他没有戏耍王沿,当真将茶推到了他手边。

“朕会给你你更想要的东西。”

患难见真情

王沿在天快亮的时候才离开乾元宫,殷稷毫无睡意,靠在门上看着外头纷纷扬扬落下的大雪。

保他几个月的命吗?

那就看看最后到底是谁要谁的命吧……

钟白急匆匆赶了过来,见他穿着单薄的站在门口,连忙解下披风来披在了他身上:“皇上的伤还没好,怎么就穿成这样站在风口里?玉春呢?小兔崽子怎么伺候的人?”

“罢了,朕睡不着,看看雪而已……怎么这么早就进宫了?”

“臣就没出过宫,现在这情形,臣不守着您怎么能安心?”

殷稷笑了一声,仍旧靠在门框上,看天上的雪扑簌簌往下落。

钟白张了张嘴,有些话他很好奇,想问得委婉一些,可思前想后却发现根本没办法做到,只好开门见山:“皇上,臣刚才看见王沿出宫了,那是不是谈拢了?”

“哪有那么容易?”

殷稷摇了摇头,王沿知道他在拖延时间以图后路,自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两人你来我往一番机锋,最终也只是达成了暂时和平的协议。

“不过,世家内部不合,我们也能喘口气了。”

钟白拍着胸口松了口气,先前清明司递了不少消息去龙船,却没提到世家的具体动向,他们当时猜着这群人可能在谋划什么,一回宫精神都绷着的,生怕忽然出什么变故。

好在殷稷的种种作为已见成效,世家合盟分裂是迟早的事。

薛京也已经回清明司去主持大局,想必很快就能弄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岔子。

可这么一想,钟白就发现自己根本没能帮上什么忙,他正懊恼自己无能,脑海里却忽地亮光一闪。

“皇上,”他激动地嚎了出来,“臣刚才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偷懒打盹的宫人们被这一嗓子喊得惊醒过来,纷纷抬头看了过来,钟白毫不在意,满脸兴奋地朝殷稷耳边凑了过去。

殷稷嫌弃地侧了下头,却到底没推开他。

“说。”

“老话说得好,擒贼先擒王,臣悄没声地去把四家家主给做了,到时候……”

“到时候全天下就都知道是朕做的了,然后他们就能换个家主,名正言顺地跟朕鱼死网破。”

钟白一噎,讪讪闭了嘴,他忘了世家错综复杂,没了一个家主,还可以选出更多家主出来,除非是灭门,可想给他们灭门,那就是按照先皇布下的老路在走。

“你的好意朕心领了,好好呆着吧。”

“哦……”

钟白气馁地叹了口气,闭紧了嘴再没敢言语。

天色一点点亮起来,虽然因为大雪和冬日的缘故,天色仍旧晦暗得厉害,可夜晚还是过去了。

“伺候朕更衣吧,回朝后的第一次大朝,朕不能迟到。”

钟白应了一声,将玉春喊了过来,可惜小太监自己伺候皇帝的时候还是紧张得厉害,手一直抖,钟白看不过眼将他撵走自己上了手。

他是打小伺候殷稷的人,虽然几年不做有些手生,可很快就回忆了起来,动作熟练地服侍殷稷换了衣裳冠冕。

仪表堂堂,威严赫赫。

这就是帝王之貌。

钟白将最后一块玉佩系上,躬身退到了一旁:“臣恭送皇上起驾。”

早朝的钟声响过三遍,谢蕴自床榻上坐了起来,她习惯了这个时辰清醒,即便是在龙船上呆了几个月,也仍旧没改。

她拨弄了一下炭盆,宫人没有红罗炭的份例,她能烧的只有黑炭,黑炭不易燃,烟也大,没人守着容易出事,所以昨天睡前她便将炭盆灭了,这一灭现在却是怎么都点不着了。

她叹了口气,没再折腾,她醒得太早,这一天很长,她有些不知道怎么打发,索性打了水,一点点清理这座幽微殿。

这里她其实来过很多次,只是以往从来没注意匾额上写着什么,直到昨天搬过来的时候看见了那口水井。

忘了什么时候,她好像差一点就从这口井里跳了进去。

如今想来,却已经记不得是发生了什么。

她一点点擦拭家具,不过一刻钟就累了,只得坐下来休息,好在这幽微殿里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