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太医来看看,反正皇上的旨意咱们都不敢怠慢。”

这句话听起来十分真诚,谢蕴陷入了犹豫,说谎的是廖扶伤吗?

事关性命,她不敢轻信他人,抓着那滇南大夫又问了几句才让人出去,却将张唯贤留了下来。

“看姑姑这样子,好像还是不信我们。”

谢蕴眉头紧皱:“你我之间的恩怨有多重,就不必我提了吧,你要我如何信你?”

张唯贤也不恼,他叹了口气:“这话倒是不假,只是说句实话吧,我当初敢对你动手是以为你已经彻底失去盛宠,沦为弃子,哪想到皇上对你还余情未了,这般时候我如何敢做什么?今日举动只是为了向姑姑你赔罪,盼着姑姑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将过往恩怨一笔勾销。”

谢蕴打量着他,从神情上看不出来是信了还是没信。

张唯贤讨厌对方这幅样子,可为了以后不得不忍,他再次放低了姿态:“性命攸关,姑姑宁可信其有啊。”

谢蕴这才开口:“可若要抹消过去的恩怨,未必要施恩与我,还有另一个法子可以一劳永逸,张太医就没想过吗?”

张唯贤心脏控制不住的跳了跳,这个女人果然不好糊弄,他的确动过那个心思,可这如何能认?

他佯装慌乱地摇头否认,片刻后才满脸难堪道:“罢了,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今日对姑姑施以援手其实是另有所求,我离宫许久,太医院已经成了廖扶伤的天下,姑姑此次若是痊愈,替我在皇上面前说几句好话可好?”

“原来你的目的是这个。”

谢蕴低语一句,比起抹消恩怨,图谋前程的确更可信一些。

只是张唯贤这个人,当真可信吗?

她仍旧犹豫不决,张唯贤见她还不肯就范,索性一咬牙:“好,姑姑既然不肯信,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反正毒发殒命的人也不是我。”

他抱了抱拳,摔袖就走,到门口时被谢蕴喊住了:“明日换个太医来为我诊脉吧。”

张唯贤心里一喜,他就知道这女人逃不过他的手段。

他唯恐自己喜形于色,被谢蕴察觉到端倪,连头都没回,应了一声就走了。

谢蕴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目光这才垂下去,看着自己逐渐发紫的指尖,张唯贤……

幽微殿大门关上又打开,一顶软轿被抬了进来,谢蕴还以为又是什么人来找茬,自窗户里看了一眼才瞧见是窦安康。

她连忙抬脚迎了出去:“天气正冷,你怎么来了?”

窦安康已经扶着奶嬷嬷下了地,快走两步抓住了她的胳膊:“我方才瞧见太医出去了,怎么这个时候请太医?你怎么了?”

她一眼瞧见了谢蕴肿起来的脸颊,抬手轻轻碰了碰:“这是太后打的?”

“一巴掌而已,不妨事。”

谢蕴将她的手抓了下来,本意是想给她搓搓指尖,怕她这大老远过来着凉,却不想自己的手竟比对方还要冷,生生冰的窦安康一哆嗦。

她连忙撒了手:“对不住,我不想自己手这般凉。”

窦安康将汤婆子塞进她手里,眼底有些难过:“自然是要凉的,这幽微殿和冷宫有什么区别?你看看你,冷得围脖都戴上了……来人,快把东西送进来。”

乌压压的宫人涌进来,先前只是送了些日常得用的东西,这次却是连炉灶锅铲都有。

谢蕴看得头皮发麻:“我这里什么都不缺的……”

“姐姐别和我客气,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这寒冬腊月的,饭菜送过来怎么都得凉了。”

她说着扭头吩咐奶嬷嬷:“奶娘,让人收拾一间屋子出来,将这些东西放进去,日后只是热热饭菜也好。”

谢蕴还想再劝她,却见奶嬷嬷摇了摇头,她早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劝过了,但窦安康根本不听,所以谢蕴就不必浪费口舌了。

谢蕴只得受了窦安康的好意,拉着她进了内室烤火盆。

这幽微殿虽然没有人住,可她毕竟也只是个宫人,是不能动用主殿的,按理说连偏殿都不行,只能睡在宫人房里,只是她在乾元宫里住惯了偏殿,也就自然而然的住了这里。

两人一进门,窦安康就关了门,这才拉着谢蕴仔细打量。

谢蕴自铜镜里看了一眼,见自己的围脖围得严实,这才放下心来由着她查看,被逼着转了两个圈才笑出来:“良妃娘娘可看够了?且让奴婢去侍弄一下炭盆……”

窦安康不高兴地撅起嘴:“姐姐这奴婢两个字,说出来撵我的吗?”

谢蕴没理她,今日发生的事情不少,炭盆已经有些灭了,要是不赶紧侍弄起来,窦安康会着凉的。

“姐姐,你别忙了,我们说会儿话。”

谢蕴也不想,可是窦安康的身体当真容不得马虎:“我很快就好,你先松手。”

然而窦安康不肯,谢蕴也不敢硬拽,只得叹了口气顺着她的力道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小姑奶奶,有什么话非得急这一会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