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白也叹了口气,听着里面的拍门声心情复杂,好一会儿才开口:“谢姑娘,别敲了,你不能出来。”

谢蕴听出了他的声音:“钟白?你没事吗?皇上怎么样了?”

钟白将守卫的禁军打发的走远了一些,这才推门进去,谢蕴还穿着那套湿衣裳,身上处处都透着狼狈。

“他们怎么回事?连套衣服都没给你拿吗?你等着,我让人去给你……”

“不用了,皇上怎么样?”

谢蕴忙不迭打断了他的话,她仍旧记着钟白之前的话,他说殷稷不能再动怒。

钟白却尴尬起来,他挠挠头:“也没那么严重,我刚刚从皇上那里过来,他情况还算稳定,没有恶化。”

谢蕴松了口气,扶着桌子坐了下来:“稳定就好……外头什么情况?”

说起这个钟白越发抬不起头来,他小声道:“现在注意力都转移到王家三爷身上了,说不定真能把你摘出来……我们之前都太小瞧皇上了,你以后就在这里住着吧,皇上说了,事情解决后会让你走的。”

他本以为谢蕴听见这句话会高兴,没想到她脸色却仍旧十分糟糕:“真的能解决吗?”

钟白觉得她小瞧了殷稷,忍不住道:“今天你不是看见了吗?皇上已经把王家拉下水了,很快就能找个替罪羊出来。”

谢蕴却沉默了下去,钟白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她开口,忍不住开口催促:“谢姑娘,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谢蕴抬眼看向窗外被风吹得涌动不休的波涛,声音发沉,“如果我是王家人,我要怎么应对这样的变故。”

钟白茫然地“啊”了一声:“你想出来了吗?”

谢蕴指尖一蜷,眼神沉下去:“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杀了带头为难皇上的几个老臣,再刺杀王三一回。”

钟白听得愣住了:“什么?可是那些人一直在替王三说话,杀了他们对王家有什么好处?而且那王三现在都在怀疑他,要是他死了,不就死无对证了?”

谢蕴垂下眼睛:“是啊,就死无对证了。”

钟白在这句意味深长的话里明白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是啊,王三死了是死无对证,可如果王三只是遭遇了刺杀却没死呢?

“我,我现在就回去找皇上……”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谢蕴语气急促,“孙老夫人,如果我是王家人,我会将她伪造成自杀,再留一封清明司威逼利诱她攀诬王家的血书。”

谢蕴说着眼底闪过惊惧:“对,王家一定会这么做……”

她不自觉站了起来,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连成了串,她失声道:“殷稷中计了,他被人算计了!”

钟白越发听不明白,刚才谢蕴那些话已经给了他极大的冲击,此时再加上这么一句,他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中什么计?皇上他怎么了?”

“这是个局,从一开始他们的目的就不是要我死,他们是在逼殷稷当众表态,他们要拉殷稷下水。”

她一把抓住钟白的手:“草菅人命,构陷世家,罔顾国法……这些罪名压下来,太后一定会还朝……他们要的是他的皇位,他们想换天!”

情急之下她力气极大,钟白被抓得生疼,却已经顾不上了,他已经彻底慌了,他以为事情是峰回路转,却没想到竟然越来越糟糕:“我去找皇上,他有办法,他一定有办法。”

他转身匆匆走了,谢蕴捂着腹部坐在了地上,殷稷,你去找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后果……

何妨多杀几个

钟白急匆匆又回到了顶层,却是刚一进门就被玉春迎面“嘘”了一声:“皇上刚睡下,统领有事待会再说吧。”

钟白有些着急:“我的事很要紧。”

他说着绕过人到了床榻前,可看着那张虚弱的脸他却没能开口喊人,倒是想起了蔡添喜:“你师父呢?我问他几句话。”

他原本是想着多个人也多分商量,可话一出口他才想起来,从刚才起他就没见过人。

难道挨罚了?

也是,既然秘密筹划的事被殷稷发现了,那蔡添喜不可能推得干净,只是自己没事,那他一个半截身体入土的人,想必殷稷应该也不会有太重的惩处。

“皇上体恤师父,说他最近累的连日子都记不清楚了,让他回去休息两天。”

其实就是罚他闭门思过去了,但蔡添喜熬了那么多宿也的确该休息了,这禁令倒看不出来是要罚他还是要赏他。

可偏偏赶在这时候。

他又看了一眼床榻,还是没能狠下心来开口喊人,只得嘱咐了玉春两句就转身出去了,打算去寻薛京好商量商量。

却不想自己刚一开门,嘈杂声就潮水般铺了过来,嚷得他一懵。

他心里一咯噔,不会是谢蕴说的话成真了吧?

他快步往楼梯口去,就见下面一层已经混乱了起来,孙老太爷浑身是血的往楼梯方向跑来,嘴里喊着皇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