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人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祁砚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虽然出尔反尔很丢人,但再丢人也不能让殷稷得逞,绝对不行。

“多谢皇上体谅,可付姑娘说得对,参知之位举足轻重,又赶上朝廷用人之际,臣怎么能因为一己私情就辞官归乡呢?还请皇上宽恕臣的意气用事。”

殷稷的脸瞬间拉了下去:“你这意思是,你不辞官了?”

祁砚心里一阵痛快,斩钉截铁道:“是,臣不辞官了,皇上放心,您伐蛮期间,臣一定监察好朝廷,确保后方不出乱子。”

殷稷像是被噎住了,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好一会儿才气急败坏道:“你怎么出尔反尔呢?朕瞧不起你。”

明明一向是很注重名声的,可被殷稷这么指责,祁砚却诡异的没有一丝羞愧,甚至心情还十分舒畅,他躬身一礼:“皇上若是没有话要吩咐,臣就告退了,枢密院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

殷稷抖着手指了指他,气哼哼地转身走了,祁砚长出一口气,虽然这些日子以来因为伐蛮和加税的事,他心情一直很憋闷,但现在却难得的畅快,远远对着殷稷的背影行了个礼便转身出去了,却没等走多远,就有内侍追了上来:“祁大人留步,皇上有圣旨要您传达。”

祁砚面露警惕,殷稷是不是又要闹幺蛾子?

可虽然满心忌惮,圣旨却不能不接,他硬着头皮打开,却是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这上面的内容不是要为难他,而是取消今秋原本要加收的征蛮税,王家的家财虽然还没有完全清点,可粗略一估算,就知道足以让国库丰盈,自然也不需要再额外收税。

祁砚面露激动,抓着圣旨的手都在抖,这恩典虽然不是他求来的,可结果却是好的,少收一次征蛮税,能让多少百姓撑过这个寒冬?

可高兴完他又困惑起来,为什么殷稷要把这圣旨交由他传达?他不是很希望自己辞官远走吗?

一道亮光突然划过脑海,他动作僵住,随即神情复杂起来,殷稷啊……

皇帝的胸襟

谢蕴先去看了莫名晕倒的井若云才进内殿去看殷稷,蔡添喜怕殷稷没能得偿所愿,心情不悦,会对谢蕴发火,所以进门前,好一番奉承嘱咐才将她放进去。

谢蕴很是哭笑不得,他们是怎么看出来殷稷心情不悦的?

但老人家这般用心,谢蕴也不好辜负,只能一一答应着进了门,大约是她动作太轻,殷稷并没有听见,门板被推开的时候,他正靠在软榻上看折子,神情淡淡的,明明刚刚那么狠的戏耍了逆贼一把,还顺带着挤兑祁砚一顿,脸上也不见得意,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谢蕴不太喜欢他这幅样子,原本推开的门又合上了,她在门外跺了下脚这才再次推门进去,床榻上的人已经变了副样子,折子扔到了一旁,手也捂着胸口,正在哼哼唧唧。

谢蕴嘴角翘了下,当做没发现他的两副面孔,故作惊讶道:“这是怎么了?”

殷稷看她一眼,气若游丝:“你刚才不是看见了吗?一个参知政事,竟然出尔反尔,你还非要留他……你看看刚才他那副嘴脸,朕早晚被他气死。”

“呸呸呸,别胡说。”

谢蕴上前给他揉了揉心口,可这点甜头显然不能满足殷稷,骨节分明的手指沿着床榻就往她腰身上摸,谢蕴瞥了眼还侍立在一旁的宫人,头都不回地落下一巴掌,将那只手给拍了下去。

殷稷闷哼一声,抱着手翻了个身,正要继续闹妖,谢蕴就把宫人遣了下去,随即俯身压了下来:“你刚才让人送了什么圣旨给祁大人?”

殷稷下意识将她接进怀里,手掌仿佛有了自己的想法一般,一下下开始摩挲谢蕴的后背,嘴却还是硬的:“当然是骂他的圣旨,这么愚蠢,被人几句话就挑唆的要辞官,白瞎了朕栽培他这么多年。”

谢蕴看出了他的言不由衷,殷稷对人的要求从来不多,在暗吏调换了祁砚药粉的时候,或许他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可即便如此,他仍旧给了祁砚一个机会。

也好在对方抓住了这个机会,否则怕是又要出一桩惨案了。

“那皇上骂了什么?”

殷稷咳了一声,眼神一飘:“说了污耳朵,不能说给你听。”

谢蕴一笑,也没追问:“好,那我自己猜猜……莫不是取消征蛮税的事?”

殷稷一哽,扭开头没说话,谢蕴在他胸口戳了戳:“哟,皇上还不好意思啦?”

殷稷抿紧了嘴唇,假装自己是个哑巴。

谢蕴伏在他身上笑起来,笑得殷稷没了脾气,一翻身就将她压在了软榻上:“这么好笑?”

他低头亲下来,谢蕴想着一旦出征他们也不好再亲近了,动作间便多了几分迎合,殷稷却在紧要关头停了下来,先前以为自己身上的是虫子,取不出来自然也不会传染,所以和谢蕴相认的时候他才会放肆。

可现在知道了是毒,那他就必须谨慎,他不能容忍自己给谢蕴带去任何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