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很不高兴,“朕念在你初入宫闱不懂事的份上,这次抗旨就不和你计较,赶紧离宫,再不准回来。”

玉春忍不住偷偷瞄了殷稷一眼,有点明白蔡添喜为什么冒着忤逆皇帝的风险也要把这姑娘留下来了。

别说皇帝性情大变的这三年了,就是之前的时候他也不会允许抗旨的人全身而退,可现在不用人求情,他自己就把台阶给递过来了,这可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民女不想走。”

偏那姑娘还不领情,拒绝的干脆利落。

玉春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这姑娘胆子也太大了吧,皇帝这是在和她商量吗?谁给你的勇气拒绝的?

“付姑娘你……”

“你凭什么不走?这是朕的皇宫!”

殷稷高声开口,声音隐隐发颤,显然是又被气到了,他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她凭什么这么不讲道理?

“架出去!”

给我十天时间

眼见两个内侍抬脚走过来,谢蕴下意识后退,不防备脚下一滑,随着咔吧一声响,脚腕处剧烈地疼了起来,她踝骨扭了。

她踉跄着跌坐在了树根上,眉心跟着一蹙,真是要命,她醒来的时间太短,就算这三年里唐停照顾得尽心尽力,可身体还是有些迟钝,平日里还好,一旦慌乱起来,就会出现这种不听使唤的情况。

“姑娘,别让我们为难。”

两个内侍看着她,大约是因为皇帝下了死命令,所以他们态度很强硬。

谢蕴轻叹一声,她好不容易才进宫一趟,若是就这么出去,她实在心有不甘,而且这次一走,下次再想进来肯定更难。

得想个法子……可惜时间太紧,她只能先拖延一下时间。

“我可以走,但是皇上能不能先找个人帮我看一下脚踝?不然这幅样子我回不了家。”

殷稷皱了皱眉,沉默片刻才看向玉春,玉春连忙躬身上前。

这脚踝扭伤不过是小事,他这些年学了些推拿正骨之术,本意是想好生伺候皇帝的,却没想到用到了旁人身上。

“姑娘,得罪了。”

他半蹲下身,抬手就去抓谢蕴的脚踝,谢蕴却下意识躲开了。

“姑娘?”

谢蕴回神,略有些尴尬,她不是不配合,只是不太习惯旁人碰触她,可现在显然不是顾及这点不习惯的时候。

“有劳公公了。”

她慢慢将伤了的脚放回原地,玉春抓着她的小腿,正要去脱她的鞋子——

“等等。”

殷稷忽然开口,谢蕴抬眼看过去,就见他敲了敲软轿,内侍们会意,立刻将软轿落了地。

他起身走过来,虽然身上没穿龙袍,可权势是最容易改变一个人的,多年的身居高位,让他即便没有这些彰显身份的东西,也仍旧由内而外透着尊贵。

内侍和玉春都被那无形的压迫力推开,躬身一路后退。

殷稷这才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手掌一抬,玉春便将帕子递了过来,他隔着帕子抓住了谢蕴的脚踝,脱了她的鞋一寸寸揉捏她的踝骨。

热烫的体温传过来,殷稷还在发热,谢蕴看着那双手心绪复杂,既想让他回去歇着,又舍不得这样的亲近,思绪混乱中,她忽然意识到一点,殷稷为什么要亲自来?

“你是不是……”

“你很像她,”殷稷像是猜到了她要说什么,低声打断了她,却并没有抬头,“昨天朕第一次见你,就有种她回来了的错觉。”

谢蕴心头一颤,所以殷稷是认出她了吗?怪不得会给她那些优待,那是不是……

“可她死了,就在我怀里。”

殷稷再次开口,声音更低了些,一句话将谢蕴刚刚激动起来的心跳给压了下去。

他的动作仍旧不轻不重,并没有因为提起这件往事而流露出丝毫悲痛,脸色麻木的甚至看不出一丝情绪,“这些年我没有一天忘记,所以不管你们装的多像,我都知道不是。”

随着这句落下,他手上猛地用力,随着咔吧一声响,踝骨复位,他又检查了一下关节处,确定没有问题才松了手,身体后移两寸,拉开了和谢蕴之间的距离。

“付粟粟,你的确是我见过最像的一个,像到朕会不自觉把对她的情谊转嫁到你身上,所以你必须走,再也不要出现在朕面前。”

谢蕴已经猜到了这次对话不会有什么好的走向,可还是开口问了出来:“那如果我不呢?会有什么后果?”

“朕会杀了你,”殷稷没有丝毫迟疑,语气也不见起伏,却字字千钧,“在朕迷失之前,一定会杀了你。”

谢蕴沉默下去,她知道想让殷稷相信她是起死回生的人没有那么容易,但她没想到会这么难,她本以为就算不能让他百分百确信,可至少能留在他身边。

一个人痛苦久了,难免会想要找个寄托,哪怕明知道不是,也会愿意欺骗一下自己。

这就是谢济不肯让她来的原因,他怕殷稷根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