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被那一眼看得心口发疼,明知道目标是你为什么还要去做饵?你知不知道会出事的?

她一时间没了理智,抬脚就要追过去,却被一人拦住了脚步:“二姑娘稍安勿躁,我们不会动狗皇帝的性命,只是让他吃些皮肉之苦。”

谢蕴脚步猛地顿住,刺客是谢家的人。

“他身上本来就有伤,你们……”

“现在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二姑娘还是赶紧想想法子把滇南渡驻军调过来吧,那边人太多,内相他们无法脱身。”

谢蕴远远看了殷稷一眼,心里撕扯得厉害,可开弓没有回头箭,这种时候她只能选择先顾及谢家人。

殷稷,这次你再怎么恨我,都情有可原了。

“我去门口,你继续制造混乱。”

那人应了一声,转身就走,谢蕴扫了一眼,却瞧见他腰间空空荡荡的,她一愣,一个念头极快地闪过脑海,却不等她抓住,钟白嘹亮的嗓子就在混乱的人群里响了起来。

“让开,都给我让开!”

他被蜂拥逃亡的朝臣和命妇挟裹,拼尽全力都没能前进一步,反而被迫不停后退,他气得青筋凸起,声音里都是戾气:“我干你们大爷的,皇上遇刺,你们不去护驾跑什么?护驾,护驾啊!”

然而生死关头,根本没有人理会他。

谢蕴顾不得其他,顺着人群朝他挤过去:“钟统领,去调驻军来,弹压火势,分散人群,不然皇上出不去!”

钟白没有怀疑就应了一声,喊了人去调驻军,又扯着嗓子问殷稷怎么样,谢蕴回头看了一眼,宴厅很大,很多人还没来得及跑出去,正被火舌和刺客追得到处乱窜。

她看了好几眼才勉强寻到殷稷的身影,他已经被刺客逼到了角落里,身上的血色浓郁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又添了伤。

可就算这样他的注意力也没全在刺客身上,还在侧着头不停查看周围。

他在找她。

谢蕴的指甲狠狠掐进了掌心里,她不敢再看,强逼着自己扭开了头。

“皇上不要紧,快去调驻军,一定要快。”

钟白被他催的慌了神,生怕禁军这一去话说不清楚,索性自己转身跑了一趟。

眼见他不见了影子,谢蕴连忙回身想去找殷稷,她不知道谢家人嘴里的皮肉伤是什么程度,可在她看来已经够了,她想让他们到此为止。

可等她躲着火舌跑到刚才殷稷所在的位置时,那里却已经没了人影,殷稷不见了。

现在就要走吗

谢蕴心里一慌连忙往四处去找,她随手拉住一个世家公子:“看见皇上了吗?他刚才就在这里……”

“滚开,别挡我的路!”

对方狠狠推了谢蕴一把,甚至连听完她的话都不愿意,推完人就一头扎进了拥挤出门的队伍里:“都给我让开,我是王家三爷,让我先出去!”

然而这声叫喊一出口就被淹没在了惨叫里,那些因为挤压而不堪承受的人已经没有办法顾及旁的了。

谢蕴踉踉跄跄撞到了花架子上,刚才还备受吹捧的各色花卉哗啦啦摔了一地,此时却再也没人肯多看一眼。

她撑着地面站起来,掌心被碎瓷片划出了几道血口子,她却顾不上理会,满心想的都是找几个帮手和她一同寻找殷稷。

然而目之所及却是数不清慌乱的影子,原本衣冠楚楚,自持身份的贵胄宗亲,此时已经彻底丢了颜面仪态,他们奔跑,嘶喊,拥挤,为了一处藏身之地大打出手。

什么忠君爱国,什么礼仪孝悌,此时都成了笑话。

谢蕴怔怔看着,心口莫名发凉。

浓烟滚滚而起,视线逐渐被遮掩,声音却跟着被放大,她听见了数不清的声音,却没有“皇上”两个字,一瞬间她产生了一种在这宴厅里,只有她在找殷稷的错觉。

可殷稷毕竟是皇帝,不可能没有人管他。

她甩了甩头,将那不好的念头甩了出去,扶着墙往前走,一路边走边喊,然而周遭太吵太乱,火舌已经蔓延至整个宴厅,火舌吞噬船体的动静足以压下她的所有声音。

她嗓子都喊哑了,也没能得到殷稷的一声回应。

她心跳不自觉乱了,手脚都有些发凉,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谢家人一定会不会对殷稷下死手,他最多只是受些皮肉伤……

可火势这么大,不停有燃烧着的木头掉落,地上还有那么多花架子,随时都可能倒下,将人活活砸死……

“皇上,殷稷,你在哪?!”

她硬生生喊破了喉咙,许是这一声用尽了全力的缘故,浓烟里有道模糊的影子迅速朝她靠近。

谢蕴心里一喜,顾不得看清那人的脸,已经跌跌撞撞地迎了上去:“殷稷……”

“二姑娘,”来人一把扶住了她,“小心些。”

谢蕴僵住,好一会儿才回神:“谢州,是你……”

谢州没有在意谢蕴认错了人,当年她和殷稷的婚事谢家人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