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南巡,夫人一定会很高兴的。”

“你都这么说了,她就真的会高兴……再等些日子,我便在皇陵附近另起一座陵寝,将母亲接过来。”

然后再起一座,只埋我们两个人。

谢蕴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却想起了另一件事:“你这些年回过兰陵吗?夫人的坟墓可有修缮过?”

殷稷在她肩膀上蹭了一下算作回应:“我没回去,但给伯……萧太傅写过信,嘱咐他为母亲修缮坟墓,我登基那年他进京朝拜,给我看过母亲墓穴的图纸,不算排场,但比之前的好多了。”

既然是修缮坟墓,那应该会连带棺椁一起换了,当初钟白说过,萧懿夫人用的是一口薄棺,显然不符合她现在的身份。

换棺椁的时候,出了任何问题都是需要上报的,可朝廷并没有相关记载。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她心里松了口气,虽然明知道还有另一种可能,可她却不愿意去想。

“皇上用过午膳了没有?”

“气都气饱了。”

殷稷嘀咕一句,并不敢大声说。

他想为谢家平反的事不知怎么地走漏了风声,早朝后徐功就追着进了御书房,长篇大论说教了一番。

对方如今是内相,他要给几分薄面,有气也不好发作,只能敷衍了过去,倒是气得心烦意乱。

但这些烦心事他不想和谢蕴说,更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无能,故而嘀咕完他就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顺带将下巴抬了起来,谢蕴娇气,头搭得久一点肩膀就要疼。

他抬手揉了两下:“走吧,我们一起。”

他先一步起身,刚拉着谢蕴出了暗室,外头就传来通报声:“皇上,祁参知来了。”

殷稷手一顿,早不来晚不来,非要赶在用午膳的时候来。

“让他去御书房候着。”

“臣已经在御书房等了好一会儿,”祁砚径直走到了门口,隔着门洞遥遥一礼,语气却并不客气,“若不来这里,今天怕是就见不到皇上了。”

殷稷一噎,他就是想留在乾元宫守着谢蕴怎么了?

以前他和自己较劲,都没能坦坦荡荡地看谢蕴几回,现在当然要找补回来。

“皇上留祁大人用膳吧,奴婢有日子没见秀秀了,中午和她一起用。”

殷稷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也知道当着外人的面,谢蕴绝对不会和他同桌……

等等,外人?

殷稷不自觉扯了下嘴角,下巴都跟着抬高了两分:“好吧,去问问蔡添喜今天御膳都有什么菜,挑你喜欢的拿走。”

这种类似于恃宠而骄的事,谢蕴从没有做过,眼下当着祁砚的面自然更不肯做,只是她不想和殷稷争执,敷衍地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却被人拦在了门口。

“谢姑娘,稍后可否与我说两句话?”

谢蕴想着南巡旨意一发,她忙碌起来可能就见不到祁砚了,在宫中受对方颇多照顾,的确该和他道个别,便颔首应了一声。

殷稷不防备谢蕴真的答应了,眼睛瞬间瞪大:“你真要去啊?孤男寡女,你们……”

“我们在宫门口说两句话而已,坦坦荡荡的,皇上在担心什么?”

祁砚冷冷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殷稷根本不想理他,目光落在谢蕴身上:“谢蕴,你不能去。”

谢蕴也在看他,却是既不反问也不争辩,一双眸子乌沉沉的十分安静。

殷稷看着看着就哑了火,半晌他不情不愿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去,让你去。”

谢蕴道了声谢,头也不回的走了,祁砚心情愉悦:“臣要奉劝皇上一句,强扭的瓜不甜。”

殷稷气不打一处来,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你才是瓜。”

祁砚:“……”

他深吸一口气:“臣不想和皇上做口舌之争,只希望您记得最初的约定,等谢姑娘年满二十五,就送她出宫。”

殷稷眼睛眯起来,他现在最忌惮的话题,就是谢蕴出宫。

“她不会出宫。”

祁砚瞬间警惕起来:“皇上要毁约?你这样对得起谢姑娘吗?”

“让她出宫就对得起她了?让她在滇南染上头痛病,活活疼死就对得起她了?”

祁砚一时噎住,当初谢家众人染病的消息,还是他带进宫里来的,此时竟完全无法反驳殷稷的话。

他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会照顾好她。”

殷稷毫不客气地嘲弄出声:“照顾?你拿什么照顾?你是能把她留在京城还是能辞官陪她南下?”

祁砚不喜欢他语气里的嘲讽,前者的确不行,可后者……

“辞官也未尝不可。”

殷稷越发嘲讽:“你陪着她,她便不会染病?不会吃苦了?”

祁砚哑然。

他不说话,殷稷也沉默了下去,半晌他才叹息似的开了口:“祁砚,她本就是天之娇女啊,凭什么后半辈子要在泥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