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庄子全是旱田,产出不高,又挨着城镇,不如多种果树和蔬菜。这两个庄子产出不对,怕是庄头弄鬼,回头还需派管事去好生查一查,不行就换了……这是这个月府里收入,返还的段宅要修葺,花费甚巨,阿兄你看是将它了可好?还有这几处铺子,生意不好……”

段义云仔细听着,和丹菲认真商议。刘玉锦坐在旁边,不大跟得上这两人的速度。

那郭孃孃悄悄扯了扯刘玉锦的袖子,低声道:“夫人不如趁这时让将军把管家之事多少分与一些与你来做,不该全都交给菲娘。”

刘玉锦摇头,“本就是我做不来,才让菲娘帮忙的。”

“夫人不懂就学,怎么好让小姑子管家?况且又不是亲妹子,将军又偏心……”

刘玉锦有些不耐烦,“什么亲不亲,都是一家人,分那么清做什么?”

她声音略大,丹菲停了下来,和段义云一起望过来。

刘玉锦瞪了郭孃孃一眼,笑道:“听说那些人闹着要太子立妃,被太子一口回绝了?”

段义云眉头一挑,点头道:“太子说是国丧未过,不便婚嫁。”

“听说王家一个劲地想把女儿送去呢。”刘玉锦哼了一声,“我见过那女郎,生得还算清秀,却是一股唯唯诺诺之气,完全比不过阿菲的飒爽大气。”

段义云笑道:“京城在室的闺秀,又有哪个比得过我们阿菲?”

丹菲合上账册,神色淡淡,道:“阿兄你们这般夸我,也不害臊?”

刘玉锦嬉笑,又道:“听说孔家似乎想把孔夫人的一个妹子送来给崔侍郎做续弦夫人呢。”

丹菲手上的活一停,这才抬起了头,“孔夫人才故世一个多月,这也太快了吧?”

“听郑三夫人说的。”刘玉锦道,“说是葬礼上,见到孔家人带了个妙龄女郎来上香,唤崔侍郎作姐夫。都说这个女孩是庶出的,模样标致,比孔夫人娇媚许多。还有个同胞庶弟,借着要考科举为名头,时常去拜访崔侍郎。”

丹菲漠然道:“崔郎可不是那等浮浅轻薄的男子。”

段义云眼睛眯了一下,岔开话题道:“过几日母亲他们的车驾就该到了。安置好后,我们一家人就去南山给父亲做法事吧。”

刘玉锦小脸瘪了下来。

段家家门光复,段义云自然要派人将姚夫人和一双弟妹从老家接回来。只是因为盛夏天热,推迟到入秋了才动身。

姚夫人如今性情刁钻苛刻,实在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但是好在刘玉锦娘家身份高贵,丹菲又是太子妃的热门人选,她这个隔一层的继母,情分差了许多,不好行使长辈特权在侯府里颐指气使。

如今侯府中丹菲协助刘玉锦管家。她极公正严明,侯府上下皆服她,段义云又护着。姚夫人虽然不满意她一个义女管家,却也挑不出她的错处来。

若是丹菲嫁了,刘玉锦笨拙懦弱,必定不是姚夫人的对手。想到此,姚夫人便热衷于丹菲的婚事起来。

“国丧还没过呢,急什么?”丹菲一身利落的骑装,骑着一匹极漂亮的枣红母马,和段义云并肩行在车队前头。

“母亲的意思倒很明显。”段义云道,“你若做太子妃,八娘和七郎都可以说上更好的亲事。”

“八字还没一撇,她怎么确定李崇会立我为妃?”丹菲朝他讥笑,道,“满京城多的是华族女郎想嫁他。光是有从龙之功的这几家里,未婚的适龄女孩都有七、八个,怎么会偏偏是我?”

刘玉锦掀开车帘,笑嘻嘻道,“他若不喜欢你,怎么送你这匹好马?”

丹菲不禁有些讪讪。

李崇初封太子,协理国事,忙得无暇他顾,却是依旧花心思不断地给丹菲送些小礼物过来。

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儿,一整套青白玉围棋,二十八个东瀛娃娃,甚至还有他闲时偶得的诗句……其中最贵重的,就是这匹通身枣红,额头一抹白的骏马。那是一匹汗血宝马,本是胡人献给太子的贺礼。李崇看着心动,当即就让人把马送到了段侯府来。此举在长安城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丹菲对这匹马可谓一见倾心,厚着脸皮收了下来。今日进香,就迫不及待地换上骑装骑马出城。

“可不是拿人手软?”丹菲自嘲,“我要是把太子送来的东西退还回去,泰平公主不知如何想?”

段义云皱眉,“她确实是要挟你替她监视太子了?”

“那番话,不像还有别的意思。”丹菲讥笑,“我活该,自食其果。我当初没有动野心去招惹太子,就不会落下把柄在泰平公主手中。这下还连累了阿兄。若太子知道我设计接近他,难免不会因此对你产生芥蒂。”

“你倒无需在意我。”段义云道,“接近他的女子,哪个没使心计?便是他亲姑母都这样算计他呢。”

丹菲听着,忽然觉得替李崇心酸。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国太子,至尊皇权,高贵血统,倾国财富,如花美眷,他什么没有?唯独没有几个真心爱他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