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武那厮是企图托庇你我!”

柴绍一呆后恍然大悟,但随即仔细打量着妻子……妻子向来对这些并不用心,也不擅长,却没想到能这么快察觉李德武的用意,反而是自己迟钝。

“怀仁曾提及,裴淑英放言,他日东宫败北,李怀仁自然不会也不敢弑父。”平阳公主脸色阴沉,“子弑父,为天下不容,但妻杀夫……”

柴绍呃了声,难怪妻子立即反应过来了,裴淑英倒是刚烈,不是寻常女子可比。

犹豫许久后,平阳公主看向丈夫,“如何处置?”

“秦王殿下知晓怀仁身世,但也曾私下提及,虎毒犹不食子。”柴绍缓缓道:“如何处置,倒是一件麻烦事,而且不仅是怀仁,还有朱娘子……”

的确,当年受到伤害的不仅仅是李善,还有被李德武无情抛弃的妻子朱氏。

于是,第二天中午,平阳公主赶到了日月潭。

“砰!”

这次粉身碎骨的是一个精美的花瓶,朱氏横眉竖目,叱骂道:“如此无耻!”

当年抛妻弃子,如今深陷危机,居然要攀附自己和儿子来求得一线生机,这让朱氏心头怒火难以遏制。

已经走出好远的崔十一娘拉了拉身边好奇回望的母亲张氏,低声道:“勿要打探。”

张氏犹豫了会儿,低声问:“你知晓?”

“嗯。”崔十一娘也觉得那位实际上的阿公实在太不要脸了。

屋内的李善倒是没有太多的愤慨,拉着平阳公主坐下,“三姐,此事小弟难以决断,还是让母亲做主吧。”

不管李善对李德武怎么做,都很难两全其美,如果轻轻放过,那怎么对得起被丈夫无情抛弃,至今寡居的母亲呢?

如果不肯放过,李德武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早早离世,甚至很快就暴毙而亡,那在李世民、房玄龄、杜如晦眼中,李善多多少少是有弑父嫌疑的。

在古代,孝道在社会任何阶层中都带着非常强大的影响力,历史中的玄武门之变让李世民背负了永远都不能抹去的污点,但类似的政变其实在历史长河中并不罕见,李世民之所以被关注,一方面是因为他本身的杰出导致的显眼,另一方面就是因为他的对手是他的父亲李渊。

“子弑父,绝不可行!”朱氏低声道:“但妻杀夫……”

“嗯?”平阳公主打断道:“裴淑英亦有此言,不如就让她来?”

李善懒洋洋的笑道:“只怕难行。”

“为何?”

“那人虽然才智平庸,但倒是有些心机手段的。”李善笑道:“信不信他会找个机会将裴淑英欲杀夫的事泄露给房玄龄或者杜如晦,传到秦王耳中?”

平阳公主一怔,登时丧气下来,如果李世民知道,那顺水推舟……李善还是要背负上弑父嫌疑的。

“阿郎?”朱氏盯着儿子,“难道你心中无恨?”

“怎能无恨?”李善正色道:“不仅孩儿恨,更知母亲之恨。”

朱氏不再开口,李善其实心里隐隐有些想法了,只是比较模糊,没有个确切的思路,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如果要解决掉这个像狗屎一样的麻烦,裴世矩或许能帮得上忙。

军备(上)

自陛下回京之后,长安的氛围就一直不太好,一方面是因为李渊的大开杀戒,血流成河,大量的官宦人家被流放岭南或没入宫中,另一方面是因为夺嫡即将落幕,大量依附东宫的官员惶恐不安。

这种氛围已经影响到了朝廷的正常运转,但在李渊对三省六部进行不小的调整后,在房玄龄出任吏部侍郎实际行使吏部职权后,在温彦博回京出任民部尚书后,朝政重新回到了正轨上。

刚开始很多官员的惶恐不安正是因为大量职位的调整,甚至他们发现军器监、少府、将作监开始筹备军械、铠甲,但很快这种不安就消失了,因为太常寺开始筹备提纯后的玉壶春,因为民部尚书温彦博开始从各地调集粮草。

消息很快传遍了长安,突厥要来了。

其实从武德元年开始,每一年突厥都会南侵,只是因为魏嗣王李怀仁在代地、关内两次大败突厥,让盘踞在长安头顶的乌云有消散的迹象。

特别是去年泾州一战,突厥折损了四五万精锐,这对于突厥来说是极大的损失,所以很多人都认为,今年突厥很可能不会南侵……特别是在都布可汗、突利可汗内斗的时候。

但没想到,两位可汗的会盟虽然导致了突厥再一次出现分裂,但同时也导致了突厥内乱的平定……有识之士都能确定,这种平定带着威胁,带着对大唐极大的威胁。

即将而来的大举南侵,很可能是突厥全力而为的一次大规模战斗。

从陇右到灵州,从延州到代州,各处都加强了戒备,其中战意最为浓烈,同时战力也最为强大的当然是代州。

关于这一点,上任不久的代州长史曹国公李世绩有着非常清晰的感受,在还不知道突厥内乱平息有可能来袭的时候,李世绩就能感受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