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国公如今领大军镇守河东北地,辖四州之地,兵力雄厚。”李善盯着李客师的双眼,“听闻代国公早年与秦王有旧?”

李客师有些懵逼,想了会儿才反问道:“怀仁是说……二兄也暗中投在秦王麾下?”

“有可能吗?”

李客师捋须沉思,良久之后才摇头道:“不敢断言,不敢断言,但秦王英姿勃发,有明君之相,二兄也未必不会……”

得了,李善差不多知道了,李靖到底私下与李世民有没有勾搭不好说,但李客师是肯定不知情的。

也是,这么重要的事,李客师不知情才是应该的。

李善来回在心里琢磨,京兆本地也是有府兵驻扎的,并不是当地的府兵,而是十二卫遥控的天下折冲府兵,轮流当值拱卫长安,但不得兵符是不能妄动的,去年李渊在天台山最开始指望的就是这支军队。

如果李建成控制了李渊,也未必能控制这支军队,因为非天子亲令,这支军队是不得入长安的。

原本拱卫长安,甚至拱卫皇城的是李渊从晋阳起兵时候的军队中挑选的三万“元从”,一部分在长安外,一部分在禁苑中。

但随后大战连连,特别是与刘武周的一战,几乎关中兵力尽出,之后的洛阳大战,唐朝更是倾其所有,一方面这三万“元从”伤亡惨重,另一方面也被李世民笼络,所以李渊不太放心,才移到了长安外,并且下令不得入长安,还每半年更换一次,而皇城的防务交给了北衙禁军。

而靠近京兆的几个府州,近一点的是岐州总管常达,坊州刺史杨文干……李善心中原本模糊的想法一点点变得明确起来。

收徒(上)

朱雀门外,数十骑兵自东面而来,其余的骑兵放缓了速度,最前面的那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反而加速,直到朱雀门边,骑士微微一拉缰绳,坐骑一声嘶鸣,乖乖的停下了脚步。

李善欣喜的摸了摸马头,心想这简直跟踩下刹车似的,太通人性了。

“阿郎。”侯洪涛迎了上来。

“你如今乃是上值。”李善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侯洪涛,这家伙已经回了北衙禁军,在左监门卫任职,正巧今日轮值朱雀门。

“殿下,阿黑倒是真有能耐,定方兄也赞其为伯乐呢。”侯洪涛接过缰绳,啧啧对同僚道:“这可是真正的千里马!”

日月潭这些年战马从来是不缺的,在最原来的朱家沟村南甚至都有一个小型的马场,刘黑儿前些日子在里面挑出了一匹好马,精心饲养了一段时日再送给李善。

这匹马既有长力,又能迅猛加速,体型修长优美,又通人性,极为乖巧,深得李善喜爱,就连王君昊也眼红不已。

将亲卫留在朱雀门,李善步行入了皇城,在承天门外碰到了柴绍。

“姐夫。”

“倒是来的巧。”柴绍笑骂了句,“早朝刚刚散,你就入宫了。”

李善嘿嘿一笑,小声问:“两仪殿议事?”

“嗯。”

李善想了想,“好像能绕过去。”

“嗯。”柴绍催促了句,“都等着你呢。”

李善倒是无所谓,要不是看在三姐的面子上,他都懒得来这一趟,不紧不慢的绕过了两仪殿……不知道今日议的哪些,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数场大捷的议功,李善是不想沾这件事的。

绕过两仪殿,李善停下脚步往东方眺望,记得再过去不远的地方就是承乾殿了,他环顾四周,地势有些复杂,建筑物颇为拥挤,与太极宫西面开阔的地势完全不同,一旦出了什么乱子,即使有李客师、张琮在,李世民能顺利的出宫吗?

再往北走绕过两座宫殿就是甘露殿了,名义上是读书所用,实际上这是李渊平时召见太子、秦王以及宗室子弟的常用地方,李渊有时候也会在这儿午休,或者举行家宴。

“三姐。”李善先与平阳公主打了个招呼,再向一位只穿着常服,但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行礼道:“拜见万贵妃。”

“快起来。”万贵妃平日不苟言笑,细细打量了会儿,难得的露出笑容,“真是好儿郎。”

李善有点意外,斜眼看了眼,平阳公主哼了声,“只是过黑,待得明年倒是要看看你可有扯谎……到底是不是在岭南晒黑的。”

万贵妃掩嘴而笑,“这才过门两月,已有弄璋弄瓦之望了?”

“连早朝都要缺席……”平阳公主冲着李善努了努下巴,很是干脆的说:“你与万道生甚么回事?”

“递了两次帖子,你都不肯接纳?”

知道这次是来拜见万贵妃,所以李善来之前就差不多猜到了,苦笑着说:“旁人不知,三姐难道还不知晓吗?”

“这几个月小弟闭门以守,深居简出,不敢随意登门,更不敢随意纳客。”

平阳公主都被气笑了,指着外面呵斥道:“知不知道两仪殿正在议何事?”

“要不要让父亲召见?”

李善有些委屈,但也闭上了嘴巴,我也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