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师都麾下另一位重将索周建议道:“先退,退到山口外,两翼出兵断其后路。”

梁洛仁犹豫了下,爬上山丘遥遥看了会儿,“来的倒是快,在山间驱马冲阵,是真不怕死啊!”

刘仁轨其实也是无奈之举,想探查军情,那就要全力施展,逼迫对方,不得不冒险在山间小道以骑兵突袭,几十个充当前锋的骑兵前仆后继,有的坐骑失蹄将骑兵甩飞,有的坐骑无恙,但骑兵被山间密林探出的树枝撞落下马,真正能与敌军交战也不过就十几匹战马。

伤亡如此惨重,刘仁轨心头滴血,这些大都是管国公的旧部,其中不少都是跟着自己逃亡的同僚,不过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唐骑也势如霹雳一般迅速破阵,凿穿防线,闯出了山谷。

刘仁轨放眼望去,如同之前守军将士所言,这是一片略大的盆地,地势平坦,但眼前所见,多为步卒,只有右侧有数百骑兵聚集。

略一思索,刘仁轨铁矛斜斜指向了左侧,率两百多骑兵杀入阵中,将已经有些溃散迹象的步卒向右侧驱赶。

后方的梁洛仁眉头紧锁,不时摇头,“实在是看不懂,唐军难道就指望这两三百骑兵破敌?”

虽然最近一段时日,梁军依旧在攻打六盘山各个关卡,但都是做做样子,这两三日更是连做样子都不做了,反正没有监兵盯着。

但就木靖关外,依旧驻扎着四千大军,唐军虽然攻势猛烈,但毕竟就这么点人,虽然现在阵脚有松动的迹象,但梁洛仁有信心,虽然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但肯定能吃掉对方。

“没有,真的没有!”刘仁轨在心里喃喃念着,突然眼睛一亮,探长身子,不顾砍来的两柄刀,手中铁矛直刺一员梁军将领。

对方身子侧移,勉强让过,刘仁轨手中加力,铁矛侧击将其扫落,两柄刀先后砍在铠甲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其中一柄刀拖着往下,在刘仁轨的大腿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似乎没感觉到受伤,刘仁轨两腿夹紧马腹,身子倾斜,轻舒猿臂,将那员梁军将领拎了过来。

还剩下的百多唐骑虽然四处驱赶步卒,但并没有离开谷口处太远,梁军渐渐稳住阵脚,试图从两翼包抄断其后路,但唐骑伤亡不小,却极为滑溜,为首的将领又冲阵凶猛,而梁军这边的骑兵被步卒阻拦,反而难以接近。

管国公任瑰两个月前几次大败梁师都,梁军折损极重,虽然看上去现在兵力充足,但骑兵却不多,军中的骑兵大都是依附来的草原小部落。

不多时,唐骑逼开步卒,赶在敌骑截断退路之前,从谷口处窜了回去,唐兵不要命了,追兵却是要命的,不敢在这样的山间小路上奔驰。

后军处的梁洛仁大感丢脸,这叫什么事!

莫名其妙的几百唐军突然出关鏖战,一路追到平地上没多少一会儿,莫名其妙的还没等到后路被断就返身逃了回去。

梁洛仁抓了抓嘴边浓密的胡子,迟疑的看了眼一旁的索周,后者惋惜道:“可惜突厥骑兵都不在,不然至少能将那个唐将擒获。”

索周所说的,就是刘仁轨想知道的。

试探(下)

九月二十一日,李善愁眉不展的坐在中军大帐内,两侧的窦轨、温彦博也神色凝重,已经是开战第八日了,突厥仍然没有退兵。

在第一日李善遣派重骑破阵,突厥伤亡惨重之后,从李善、窦轨、李道玄到下面的将官,都觉得突厥会选择退兵,毕竟突厥的建制与大唐不同,很难承受长时间这么巨大的损失。

于是,李善没有继续遣派重兵猛攻,而是放缓了下来,只一次次的试探,或小规模的骑兵交战,来催促突厥尽快退兵。

但李善没有想到,突厥没有选择退兵,而是一次又一次的与唐骑开战,也一次又一次的遣派偏师试探攻打左右两军车阵。

都说突厥难以持久,没想到居然这么难缠,简直和后世的通古斯野人有的一拼了……李善心里有着诸般猜测,战事的走向有可能向着自己几乎已经放弃的谋划方向发展,但也有可能向着自己最不希望看到的方向发展。

如果突厥不肯放弃边界处要道,那李善也别无选择,只能全力猛攻来打通要道,掌控主动权……但这种方式,如果突厥仍然要死战,那兵力折损会非常大。

事实上,昨日李善已经试探过了,命苏定方亲率骑兵前压,交战一个时辰,斩杀两千余突厥骑兵,但突厥仍然没有退意,充当先锋的重骑兵又折损了近四百骑,李善心都要滴血了。

短时间内,重骑兵那是死一个少一个,根本没办法补充。

已经是九月下旬了,时间不多,如果不能将突厥逐走,那意味着唐军很可能就要在如今的驻地建寨,等待突厥自行退去……以目前突厥的动向来看,即使退兵,也很可能会以重兵控制要道,搞不好还让让梁师都接手。

实话实说,李善更希望在这儿与突厥对阵,而不是梁军……梁师都占据朔方郡,中心是大名鼎鼎的统万城,防御上很有一手。

李善发愁的主要原因还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