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李善这是是劝诫李渊,如今大唐还没有足够的实力与突厥开启国战。

李渊深深吸了口气,灵州道行军总管……看来还是要难产,自己或许应该快刀斩乱麻的处置。

将这些暂时抛之脑后,李渊笑道:“怀仁今日觐见,所为何事?”

“陛下,臣出任司农卿已有数月之久,无寸功而立,愧对陛下信重……”

“哈哈哈!”李渊笑骂道:“还有脸说呢,天天在司农寺里昼寝,甚至都不上衙去骊山泡温泉汤!”

李建成也凑趣笑道:“父亲大度,还赐怀仁五口骊山汤呢。”

“陛下!”李善正色道:“臣请出京,视察屯田诸事。”

李渊呆了呆,想起年前李善提起过这事,“是为了棉花种植?”

“正是。”李善点头道:“棉花一物,于国于民均有大益,臣请命专职。”

早在李善刚刚上任司农卿的时候,朝中很多人都看出来,李善去司农寺就是为了推广棉花。

陈叔达笑道:“他日万民以棉衣抵御寒冬,必感邯郸恩德。”

“虽然臃肿,但的确保暖。”杨恭仁笑吟吟道:“邯郸王准备去哪儿试种?”

这边正聊着呢,李世民悄悄打了个哈欠,这事儿他早就听凌敬禀告过了,他也首肯了,如今朝中局势紧张,但也没到最后关头,更何况人家都将苏定方送到手上了,李善本人在夺嫡中并没有实际作用。

听凌敬提过一嘴,靠近黄河,好像是同洲吧?

下一刻,李世民就听见李善如此说。

“陛下,臣择陇州汧源县。”

原因

陇州,这是一个让李渊并不算太意外的地名,他之前听李善提起过,要么是同洲,要么是陇州。

殿内其他人都很是无所谓,试种棉花,其实范围也不大,就算京兆府也找得到地方,但李善想走的远一点,也无可厚非。

李渊笑着说:“陇州临近岐州,待得酷夏,怀仁可……”

毕竟是在两仪殿,李渊突然住了嘴,但李善递去了一个了然的神情。

陇州在岐州的西北侧,两州有汫水相通,从汧源县水路能直通岐州虢县天台山一带,大名鼎鼎的仁寿宫就建立在这儿。

这座宏伟的宫殿是开皇年间所建,总设计师是将作大匠宇文恺,土木监、督工分别是封伦、崔善……后者出身清河崔氏大房,是崔信的堂兄。

仁寿宫是隋文帝杨坚为避暑修建的,让后人啧啧称奇的孤独皇后善妒导致杨坚单骑气而奔走,不知所踪就发生在这儿,最后杨坚、独孤氏也都病逝此地,杨广也是在这儿登基的。

原时空中的仁寿宫后来在贞观年间被改名为九成宫,天下第一楷书《九成宫醴泉铭》就出自这儿,是魏征撰文,欧阳询书写。

武德初年,虽然每年夏天,长安……特别是皇城内酷热难当,但李渊也没有去外地避暑,直到武德五年,山东被迅速平定,李渊才有了去仁寿宫避暑的习惯。

李渊的意思很明显,到时候你来仁寿宫制冰……李善倒是想将制冰之法授予宫人,无奈平阳公主几次当着李渊的面拒绝。

事情完美的落幕了,李善以提议者、旁观者无可辩驳的理由完美的脱身,他行礼后转身离开,笑着与裴寂、陈叔达、杨恭仁、封伦等宰辅一一点头示意,脸上的笑容无可挑剔。

但裴世钜紧紧抿着嘴与李善对视,他清晰的从对方温和的笑容中察觉到森森的寒意,一股让自己袖中双手不可抑止颤抖的寒意。

李渊还有点担心,“怀仁去陇州,不会闹出什么事吧……”

“父亲勿忧。”太子李建成笑道:“陇州距离边境尚远,中间隔着原州、灵州呢。”

原州、灵州的区域范围都是南北狭长,换句话说,突厥若是知道李善在陇州,那也不会傻乎乎的杀过来……放心,绝对惹不出麻烦。

李世民察觉到李渊看过来,嘴角动了动,“用怀仁的话说,他每一次都是被逼的。”

李渊差点噗嗤笑出来了……你每一次都是无辜的,最终每一次都是对手倒霉。

“陛下,灵州道行军总管辖灵州、会州、原州三州兵力,抵御突厥。”陈叔达朗声道:“邯郸王位于原州之后为后手……”

李建成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不管灵州道行军总管到底选谁,但出任者要么是东宫门下,要么是依附东宫,再不济也是如李善、李靖这种李渊嫡系……等于是隐隐站在东宫这边,至少肯定不是秦王一脉的。

陈叔达这几句话是在说,万一灵州兵败,邯郸王李怀仁说不定能挽回败局,这说明这位宰辅并不信任东宫提出的那几个人选的能力。

当年山东战事,下博大败,数州沦陷,李善筹谋设计力挽狂澜,前年李高迁弃军先逃,近万唐军大败,也是李善急奔雁门关,收拢残卒,力拒突厥。

但李建成还不好开口说什么……能说什么?

指责对方杞人忧天?

但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