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苏定方的跟脚很清楚,而李善在名义上是不涉夺嫡事的。

“不妥,不妥。”李渊挥手道:“昨日平阳还为此进言,怀仁在代县艰难,无人可用,想将苏定方调去雁门关。”

心里已经有了成算的李世民无所谓的耸耸肩,他心里有数,父亲在刘世让、李神符之间摇摆不定,但这时候如果施加一个外力,很可能就能改变结局。

而这时候,宫人禀报,门下省侍中江国公陈叔达手持一份奏折,大步走入两仪殿。

“陛下,大捷!”

最后一根稻草(下)

“大捷”两个字一出口,李渊李建成父子的第一反应都是江淮战事,毕竟北地风雪漫天,这时候哪里能有什么战事,倒是江南之地,即使是腊月正月,也战事不歇。

李世民也是一脸期盼……装的有点假了,昨天他都和凌敬、杜如晦等人关于这封捷报商量了很长时间。

陈叔达将奏折递给李渊后,后退几步,微垂眼帘,眼观鼻,鼻观心。

李渊一目十行看完,轻轻叹息一声,抬头看了看两个儿子,居然是刘世让大败突厥的战报。

罢了,罢了,也好,有此战功,也不需再议了。

李渊将奏折放在榻上,下令传召宰辅觐见。

李世民和李建成对视了眼,都保持了沉默……显然父亲没有将奏折让他们看的念头。

不多时,诸位宰辅觐见,唯独裴世矩未至。

“前几日听闻弘大患病卧床?”李渊皱眉道:“还未好转吗?”

出人意料的是,太子李建成柔声回道:“父亲,近日酷寒,风雪交加,裴相不慎患了伤寒,孩儿已遣派太医署名医前去问诊,并无大碍,不过尚需将养几日。”

按道理来说,裴世矩生病,皇帝垂询,理应是裴世矩的堂弟裴寂来回答,但却是李建成抢在了前面。

不过,这也是说得过去的,李渊深深看了眼李建成,“弘大兼太子詹事,大郎需多加抚慰。”

“孩儿遵命。”

裴世矩那只老狐狸最终还是选了太子,李世民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有些失望,视线扫了扫,除了裴寂之外,几位宰辅都面露异色。

毕竟裴世矩先后担任太子左庶子、太子詹事,但主要是借个前隋重臣名头而已,但现在看来,裴世矩已经实际的投入东宫了。

对此,李渊有些意外,但也觉得长子有些长进,将手中奏折递出去,“马邑战报,裴监诵之。”

马邑战报?

大家都有些诧异,寒冬腊月的,马邑那边又闹出什么事了?

裴寂接过奏折看了几眼,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李建成,才朗声道:“臣左威卫大将军淮阳王道玄谨表,芮国公苑君璋、宜阳县侯刘世让……”

李世民在心里盘点李善的谋划……他也想起了去年山东战报依次入京一事,将太子的脸左一巴掌右一巴掌,那是凌敬的手笔,没想到李善学了个十足。

如果尽杀突厥、逼降苑君璋和此次捷报一起入京,李渊依旧会陷入犹豫,因为主角始终是李善。

但分开入京,后一份战报完全突出了刘世让,大败突厥的战报将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十一月十四日,颉利可汗之子欲谷设率四千骑兵进逼马邑,索崔舍人、馆陶县公……”

“对峙良久,风雪交加,不见十步,刘宝率雁门援军侧击敌阵,宜阳县侯刘世让率先冲阵,芮国公苑君璋斩乱军心者,全军向前。”

虽然已经看了不止一遍,但江国公陈叔达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赞叹,怀仁逼降苑君璋……此僚首尾两端,没想到居然有此一幕。

“酣战三刻,宜阳县侯手刃十余,突厥败退,搜罗战场,斩首八百级,得良驹千匹……”

李建成也不傻,脸色登时变得极为难看,他也知道,这份战报……很有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的确,如李世民、凌敬他们怀疑的那样,李建成已经成功笼络了襄邑王李神符……为什么这么快?

那就要问李善了。

以仁义为先的李善不愿意抛弃昔日的盟友李高迁,将内情一一相告,还出了个馊主意……有曹船佗一事在手,又有李高迁辞官归隐,李建成很快就和被迫背锅的李神符达成了共识。

总的来说,襄邑王李神符投入东宫,但太子李建成需要保证李神符的权位不被削弱……算是一次交易吧。

事实上只要交易了,不管有没有成功,李神符都不会再有其他选择……而李建成也需要李神符继续以河东道行军总管兼并州总管的身份坐镇河东。

现在好了,很可能一切皆成空。

那边奏折还没有念完,李建成可怜巴巴的转头看去,李渊回了个无可奈何的眼神……刘世让有此大功,还有什么理由将其调走,或者劝说他不计前嫌,和李神符和睦相处?

其实李渊自个儿心里也有数,就算李神符和刘世让口口声声不计前嫌……那也都是扯淡,该拖后腿的时候谁都不会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