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叹一声,李渊失望的盯着微动的池面……说白了,他觉得李建成将国事作为夺嫡的手段,太过阴私。

考虑到李建成对突厥的畏惧心理,李渊很确定这流言蜚语的真实性……去年要不是畏惧突厥,何至于山东大捷战报传来还没正式出兵。

说到底,太怂了!

嗯,李渊觉得自己不怂。

“陛下,太子、秦王、齐王及三省宰辅已至两仪殿恭候。”

听见宫人的禀报,李渊伸手揉了揉眉心,离开了北海池。

两仪殿内,亲王、宰辅分列而坐,无一人开口,气氛比较诡异。

杨恭仁、陈叔达偶尔打量着太子李建成,在心里琢磨那条流言蜚语的真实性。

裴寂偶尔和坐在后面的裴世矩交换一个眼神……前者是最得圣人亲近的重臣,能感觉到李渊内心深处的不悦。

但裴寂虽然依附东宫,但只是互相为援,并不是李建成麾下……他也不太清楚这条流言的真实性,甚至他觉得以太子的性情来说,真实的可能性更大。

裴世矩倒是私下在裴寂面前点评过,此策虽好,但后患无穷。

简而言之一句话,李善怂恿李世民放出的这条流言,让满朝都陷入纷争之中……虽然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一直保持垂首的李世民摆出了一副心如枯槁的模样……孤这是受了委屈啊。

能不委屈吗?

一旦迁都,必择洛阳。

迁都洛阳,必撤陕东道大行台。

李世民手中的牌等于被砍了至少一半。

“拜见父亲。”

“臣拜见陛下。”

李渊面无表情的坐下,挥手示意众人起身坐下,眼角余光扫了扫李建成,随口道:“兵力调配如何?”

南北两场战事,南边还好说,虽然一时间没有进展,但兵力不吃亏。

但北边需要提防马邑失守,突厥大举南下,所以需要抽调兵力在河东道、关内道防御。

“灵州、陇州、会州、原州秋收之后,各选府兵五千。”裴寂当仁不让开口道:“河东道无行军总管,并州总管襄邑王麾下常备六千兵力,再选府兵数千补足万余。”

“十二卫已发公文往各州折冲府,但需陛下钦点行军总管。”

李建成插嘴道:“江淮军据重城而守,赵郡王弟麾下兵力分散,是否遣派援兵?”

李渊沉默了会儿,侧头看向李世民,“二郎觉得呢?”

“赵郡王已与岭南道合军,麾下兵力逾三万。”李世民简明扼要的只说了一句,才婉转道:“若父亲有意遣派,孩儿自当领命。”

在场的都是人精,哪里听不出来这几句话里的刀光剑影。

江南、淮南打成一锅粥了,而李孝恭为襄州道行台左仆射,统率多方大军,如果还要遣派援军,最有可能的就是陕东道大行台。

这是东宫又一次试图将手伸入陕东道。

反正大家伙儿都心知肚明,陕东道、天策府,这两样是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一夜覆灭。

而李世民强调了兵力充足之后,将决定权拱手让给了圣人李渊。

不过,太子口口声声赵郡王弟,而秦王称赵郡王,亲疏有别啊。

李渊沉思片刻,开口道:“既兵力充足,当首论关内、河东。”

举荐有功

殿内寂静无比,圣人在国事上拒东宫,择秦王……这是很久很久都没发生过的事了。

陈叔达回想了下,大约从武德四年秦王回京之后,虽然名义上任尚书令,但实际尚书省是由左仆射裴寂负责,秦王也就能在陕东道、天策府内部发号施令。

再到秦王洛水大捷,两仪殿议事,除了突厥侵袭之外,圣人很少相询……比如几个月前吐谷浑来袭,圣人直接指派柴绍领军。

一旦太子、秦王发生争执,圣人或从中调解和稀泥,或择太子……但弃太子,择秦王,这几年还是第一次。

虽然大部分人都不知内情,但所有人都明白……必定与最近的流言蜚语有一定关系。

李建成面色苍白,有些不知所措。

对面的李世民神情淡然,心想大哥此举太过失措。

李世民在军中的威望无与伦比,这是战场上打出来的,李渊也默许了。

而太子李建成少有殊功,但多笼络军方大将,这也是李渊默许的,以此制衡秦王一脉。

但结交甚至勾结如今领大军的赵郡王李孝恭,这是李渊不想看到的。

特别是,如果真的迁都,手握重兵的李孝恭距离洛阳并不遥远。

就在殿内气氛沉重,裴寂准备开口的时候,急促脚步声响起,宫人领一人急奔到殿门口。

天子召亲王、宰辅议事,有资格在这时候递上来的,只可能是战报。

李渊心一提,他最怕的就是马邑失守。

李世民也有些紧张,如果马邑失守,那突厥入侵,李善能不能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