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遍,心立即定下了,只是初试,难度并不高,几个月前的死记硬背……好吧,这方面他是有经验的。

前世小学、初中,李善一个农村娃没什么条件,老师也不尽心,都是死记硬背下来,慢慢琢磨的。

缓缓磨砚,李善眼角余光扫了扫,其余六人都已经开始埋头答题,他才将视线落在正面,微笑着看向面无表情的李德武。

真没想到,回到长安后见到的第一个熟人会是你。

你能想象得到,我在河北山东经历了什么吗?

朝不保夕的恐惧,生生死死之间的横跳,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李善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温和。

李德武久久凝视这个非常熟悉但似乎非常陌生的少年郎,模样一模一样,个头长了不少,但气质大为迥异,不仅仅是和当年相比,即使是和几个月前武陵县城内相比,也有极大的不同。

如同一柄生锈的铁剑,经历了重新锤炼,当剑身出水之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河北战报传来之后,李德武无比失落,但这种情绪被他压制的很好,因为整个东宫中,比他更失落的人数不胜数……最失落,也是最丢脸的,无疑是太子李建成。

但接下来,李楷、张文瓘、王仁表的吹捧……这让李德武觉得,自己和李建成的处境大差不离。

区别只是,李建成被亲弟弟狂扇耳光,左一个,右一个,被扇得人事不省,被扇的脸颊红肿。

而李德武是被亲儿子狂扇耳光,不是一两个,而是噼里啪啦几十个大耳光子,扇的李德武如坠梦中。

李德武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神色,李善意味深长的嘴角带笑,右手依旧在不紧不慢的磨着砚台。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虽然没撕破脸,但也只是没公然撕破脸而已。

小家子气

李德武不知道李善知不知道自己偷看了那份文书……在他看来,应该是李善准备的进身之阶。

这种猜测合情合理,因为那份文书一旦实施,最大的得利者是东宫,而当时李善正和太子的心腹谋士魏征打的火热。

但李德武很确定,李善一定猜得到,他被强行指派押运粮草北上,有自己的手笔。

这种猜测不需要任何证据,自由心证就够了。

而且李善逗留河北不肯回程,无非是怕李德武再施展手段,这也足以证明。

你为何不死?

李德武在心里默默的如此问,你为何不死?

李善有些意外,前几次在武陵县城相遇,每每对视,李德武总会移开视线,但今日并不相避……难道有什么底气吗?

懒得再看这张脸,李善提起毛笔,蘸满墨汁,落笔答题。

的确有底气,但这底气不是李德武本人的,而是李善的。

长安城内,遍传李善李怀仁奇谋建功,夜袭贝州大营,两次放火烧船,先败敌军,后擒杀汉东王刘黑闼。

多少朝中官员大赞李善之能,特别是那些山东籍官员……现在吹捧李善的主力都不是李楷、王仁表、张文瓘了。

多少大户人家在探得李善尚未成婚,甚至尚未定情后,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京兆杜氏、韦氏、柳氏,甚至传闻太原王氏都有意联姻。

最让李德武发狠的是,河东裴氏也有意……难不成真的要从父子转为连襟?

未必呢,说不定辈分比我还要高!

河北战事平息之后,很多消息接踵而来,其实李德武已经后悔提前进行考核,倒不是为了李善考虑……而是生怕对方一怒之下公然撕破脸。

李善未必会,但朱氏是肯定会的。

一旦公然撕破脸,李善的未来……李德武是不管的,但可以肯定,自己的将来必然坎坷。

为此,长安令李乾佑回京,听闻此事后安排了第二次的考核,李德武也没有反对。

但就在前日,山东传来了一个让满朝大震的消息,无官无职无爵的李善,在清河县斩清河崔氏子弟崔帛。

不管是为什么,这个消息一传入长安,短暂的沉默和震惊后,多少官员跳出来上书指责,妄杀世家子弟,尊卑不分,当使长安令甚至大理寺搜捕下狱。

虽然这几日还没什么确凿的消息,但吹捧李善的那些士子都闭上了嘴,那些有意联姻的世家都缩回了身。

就连裴世矩都在和裴寂闲聊时提起,此人毕竟年少,不识世间险恶,过刚易折。

李德武冷笑着在心里想,黄口小儿,如何知门阀之强,他日必有祸事。

只是十五道填空题,再加五道解释题,不多时,考核就结束了。

李德武收拢考卷,瞄了眼李善的那张,心里冷笑几声,这笔字果然没什么长进!

只是七个考生而已,众人都没有离开,很快就传来消息,十五道贴经,需答对十三道,五道释义题,需详解四道,七人中五人得过。

一位位进去又出来,外间还剩下两人,一位是李善,另一位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李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