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风铃叮叮当当的响,月季摇曳,宁星摘了几瓣薄荷叶入茶,双腿屈起,摇椅晃阿晃,还来不及打盹就接到姥爷的电话。

“星星,我今儿炖了牛楠,你回来陪我这老头子吃饭。"

“就陪您吃饭?”

在沈永舟之前,宁星被坑过几次相亲,假其名陪吃饭,实则都是被相看。

姥爷的观念老派,已经不只一次催促过二五的宁星找个男人结婚生子,走入家庭。

眼下这孙nv最大的优势就是年轻漂亮,再隔差个一两年,没矿没父母又没美貌,老头子想想就犯愁。

宁星继父和母亲相差十来岁,姥爷固执守旧,当年也是看在宁星继父家境不错的份上,做主把刚离异的独生nv又二婚推出去。

nv娃就是得有归宿,有依有靠。姥爷常挂在嘴巴唠唠叨叨。

宁星改变不了老人家骨子里的根深蒂固,能避就避。

“瞧瞧这娃说的什么话,就是吃饭,难不成我这还会坑你蒙你?“姥爷从鼻孔哼气,”赶紧的,别拖拖拉拉。”

挂了电话,宁星走进屋,瘫坐在沙发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从从包里掏出烟盒。

假装成为习惯,演着演着连自个儿都相信起来。

她就是那一种人。

为了病重的母亲付出,照顾念书的小妹,衬职的男朋友,有份正经工作。

面面俱到。

浓厚的烟香气息窜进鼻间,猩红的火光在指间闪烁。

宁星没有ch0u,隔着几寸距离猛x1了x1鼻子。

使劲憋着几秒,仍然不自在的低咳出几声。

一阵熟悉的凉意袭来,自脚底板窜进每个骨头缝隙里,叫嚣着要躲要躲,宁星打了个冷颤,急忙抓起毛毯,拉开衣柜,蜷进黑暗里。

……

姥爷还住在儿时的老房子,占地不大,前院的石榴树攀长过墙头高,两个月没来,丛生杂草不安分的蔓延,宁星顶上个帽子,挥汗如雨。

“哎呀,你就这身打扮?”姥爷恨铁不成钢。

“就陪您吃饭还得什么打扮?”宁星放下手边的小铲,抬头笑,”要不我回家去捣腾出件礼服来?”

姥爷双手交迭在后,撇了撇嘴,“行了行了,洗洗手进门。”

方才没仔细瞧,宁星这时才注意到习惯穿薄汗衫的老头子换上件素衬衫,头发也特意梳拢过。

她眯起眼,脱口而出,”您该不会又想给我整对象吧?”

“啥?”

“对象。”宁星急的,”您该不会忘了我有谈的人了。”

“你这丫头片子还记得你有人啦?我那时怎么说,小年轻处处是情趣,不能拖,拖了问题就多,我们以前哪来这么多毛病,结婚那会儿才见第二次面,你俩年纪不小,拖到一年半载是哪门子情趣?你就是要等我进棺材,等我眼睛一闭,人歇菜了,就没人唠叨,是不是?“

"姥爷,我还有责任。"

"所以说你哪不满意小沈,我瞧着他就不错。"

"我没说他不好,我感谢他们家曾经的施以援手。"

"星星,这人除了贵在自知,还得时时挂念知恩图报。"姥爷苦口婆心,"钱是还了,但人情是一辈子,难得他家不嫌弃你妈这样拖日子,你以为这世道容易,你妈就是天真,非要嫁个穷鬼,结果呢,那穷鬼都不知si哪去了,这些年来连个p都不吭一声。"

宁星不想争这些无意义的事,背对着光,她闭上眼,深x1口气。

她以为忍一忍,这事就暂时揭过去。

没料到紧追着是酝酿的一出大戏。

应该远在悉尼的沈永舟坏抱一大束玫瑰,没有示警,没有预热,就这么出现在她跟前。

屋子内闷热,扇片嗡嗡的打转,一群人挤在厨房内探头,身影交错重迭,像一场荒唐的闹剧,就等着宁星鼓掌。

宁星摘下手套,目光淡淡的往里扫过一圈,她摆不出合时宜的表情,该笑该怒都不是。

惊喜过度变成惊悚。

在她不知情的时候,连自己的妹妹都掺和进去。

左闪右躲,脸上一丝一微的变化,都避不了打照面的手机镜头。

暖暖释放预备好的气球,一颗颗,五彩缤纷,任由在屋内乱窜。

她扯开响pa0,率先起哄,"答应他,答应他。"

"好男人有这家没下家,答应他,答应他。"

"需要跪下吗?"沈永舟问。

为了这场求婚,他已然郑重的梳上背头,高订深灰西装,一身高贵知识分子气息。

习惯了站在讲台,习惯了居高临下,突然要在众人面前屈膝,实在困难。

宁星沉默的后退了一步,喉头g涩的发不出话。

倘若是个把月前,对于这场求婚,宁星可以用水到渠成,自然而然来解释,就不会像现在这般迟疑,这般抗拒。

气氛稍稍冷却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