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有人跟踪。

“奶奶的臭婆娘,地狱无门你非闯。”

赵鸢跟出门,农院大门上挂的灯笼摇摇晃晃,起不了多少照明作用,黑夜里,她不见胡十三郎的身影,正当四处张望时,背后伸来一只手,死劲捂住她的口鼻。

不予片刻,赵鸢便似一滩烂泥晕倒了过去。

胡十三郎将她扛在肩上,向荒地里走去,喃喃道:“横竖你不信我,这世上少一个不信任我的人,我也多一份清静。”

生死在天2

杀一个不会功夫的姑娘有多容易?

在这个时代,比杀一个贱民更容易的,是杀一个女人。

因为能杀赵鸢的法子太多了,胡十三郎反倒难以选择,他琢磨着,这姑娘不是恶人,待他不差,得给她个轻松体面的死法。

“对不住了,你太聪明,又太多疑,我没法留你。”

胡十三郎边自言自语,边将赵鸢放在地上,让她背靠土丘。

而后,他从靴子里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我师父是屠夫,我从小跟他学宰牛,西域最厉害的刀客未必有我厉害,看在你待我不薄的份上,我给你痛快一刀。王爷看到你的尸体,一定很高兴。”

“王八蛋!”

伴着一声叱骂而来的,是一记飞石。在这样昏暗无光的环境下,那记飞石准确地击中胡十三郎的匕首,将其打落在地。

一黑衣身影灵敏地扑向胡十三郎,胡十三郎立刻赤手还击。

“西域第一盗?谁封你的?盗盟可曾同意?”

胡十三郎被对方压在身下,于是他拿火折子去烧的脸,在火点燃一瞬,微弱的光亮照亮了对方的脸。

胡十三郎难以置信道:“六子?”

“你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淮海。”

不论是对江湖还是朝廷而言,盗盟都是个特殊的存在。盗盟中人,似藏在泥土里的蛆虫一般,不见天日,却格外团结。

这名字听起来威风,可仔细一想,哪个靠正经手段能吃饱饭的人愿意去做盗贼?

盗盟成员,十有八九都是主人横死,无法谋生的贱民出身。对盗贼们来说,不论身在何处,为谁牛马,盗盟永远是他们的靠山。

和其它江湖门派一样,盗盟的老大一定是其中最厉害、最能令人信服的人。

胡十三郎听到“江淮海”三字,惊愕不已,一时忘了还击,正好给了六子狠狠揍他的机会。

“赵大人是短你吃喝了,还是把你当奴婢使唤了?你这狗东西竟然恩将仇报,真是盗贼之耻。”

六子一掌揍向胡十三郎的脸,这一掌太过用力,收手的时候,手上粘了一串毛绒绒之物。

六子抬手一看:“娘的,你胡子怎么粘我手上了?”

他再低下头,只见身下的胡十三郎双眼紧闭,一脸羞愤。

剥了胡子的胡十三郎长了一张极其文秀软糯的脸,皮肤像剥了壳的鸡蛋般滑腻。

六子立即想到:这不会是个女人吧?

不,当然不会。他俩同吃同住,共用一个起夜壶,胡十三郎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但既然是真男人,干嘛戴着一副假胡子?

六子把胡十三郎的胡子转了两圈,“你光长腿毛,不长胡子啊?”

胡十三郎拼进全力去推六子,对方全是巧劲,他完全不是对手。

胡十三郎恨道:“你不如杀了我。”

六子垂眸思索该如何处置眼前的场面,这时土丘的方向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放他走吧。”

六子立马松开胡十三郎的衣领,跑到赵鸢身边,“赵大人,没事吧?”

赵鸢看向胡十三郎:“既然你对晋王忠心耿耿,我不为难你。”

胡十三郎踉踉跄跄站起来,没了胡子,一张幼嫩的娃娃脸如何都不显得可恨。

他已然十分了解赵鸢,她看着天真单纯,实际上是个狠人。

她能不借任何人的力量先后出去司徒县令和王道林,最后还落得一个好名声,这样的人,最是虚伪可恶。

可偏偏她又是那样真挚,甚至让他有时产生错觉:他们是朋友。

胡十三郎道:“晋王是我主,他救我之日,我就发誓终身效忠于他,赵大人,对不住了。”

赵鸢道:“还不快走?你要杀我,我若还容你在身边,岂不太傻了。”

胡十三郎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朝着赵鸢抱拳行了一礼,加快脚程离开此处。

“赵大人,后会有缘再见。”

胡十三郎一走,六子立马把他的胡子扔到地上的沟里。

赵鸢仍然坐在地上,背靠土丘,她疲惫地叹了口气。

六子打趣:“赵大人,你该不会吓得腿软了吧。”

赵鸢道:“我想在此歇一会儿。”

“随你,你不怕自己靠着的是人家祖坟,想歇多久就歇多久。”

听到“祖坟”二字,赵鸢立马跳起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