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叫住转过身的何玦:“你等一下……”

“杬卿?”何玦声音透露着疑惑。

宋杬卿将手中的手帕递给她,声音低低的:“喏,擦擦吧,汗流进眼睛里面不舒服。”

何玦轻咳一声,伸手接过来:“多谢杬卿。”

二人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宋杬卿立即缩回手。他盯着何玦的背影,用手指背面触碰自己的脸颊,有点烫。

又不是第一次看她练武了。

他紧张个什么劲儿。

可能因为何玦以前上过战场,她总是面无表情,脸上很难表现出明显的情绪变化,所以在外人看来,她有点不近人情。

但宋杬卿觉得她还挺温柔的,也不讨厌和她相处。

某日晚上,宋杬卿坐在桌前看游记,这是他祖父给他的。

然后他看见何玦递给他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宋杬卿歪着头,面露不解:“这是?”

何玦:“打开看看。”

宋杬卿依言将包袱打开,目露惊讶。

里面是成堆的银票,还有地契等物。

宋杬卿心神一乱,说道:“你……这是何意?”

何玦注视着他,神色有些严肃:“上交俸禄,还有我拥有的钱财地契。”

若非不能暴露身份,湙地都能给他。

这只不过是她的一点心意。

宋杬卿盯着她看了两秒,努力消化那句话,然后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咳……咳咳……”

何玦眉头一皱:“杬卿——”

“没……没事。”宋杬卿摆摆手。

他的脸红了一大片,不自在地瞅着何玦:“你认真的?”

何玦盯着他微微颤动的眼睫:“嗯。”

宋杬卿心里乱的不行,脸颊红红的,还故作镇定地说道:“那、那我就收下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上交工资”吗?

他将包袱收好,突然没了看游记的心思,于是早早地上了床。

“杬卿,”何玦注意到他的动作,“你比往常早睡了半个时辰,可是身体有些不适?”

她如今已经能很自然地对宋杬卿说出这些话了。

“没有,”宋杬卿整个人缩在被褥里面,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就是有点困了。”

“好,”何玦看了眼桌上的游记,又道,“杬卿,这本游记,我能看看吗?”

她想了解他更多。

“嗯,”床上的人翻了个身,“你拿去看吧。”

何玦见他对自己越来越不设防的模样,唇角微扬。

她先是去将其他烛火吹灭,唯独留下桌子上的那盏烛台,然后静静地坐在桌前阅读那本游记。

宋杬卿睡着之前,脑中迷迷糊糊闪过一个念头:她这才工作一个月,哪儿来的那么多银票?

……

翌日,宋杬卿自然醒了,有些发懵。

屋里静悄悄的,青栀还没来叫他起床。

他轻轻地下了床,五月的天气不是很凉,他穿一件里衣并不会觉得冷。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可是放了一整夜的茶水早就凉透了,冰得他脸一皱,果断放下茶杯。

宋杬卿的视线落到桌子中央的烛台上,微微一愣。

他记得昨天晚上烛台上还有大半根蜡烛的,怎么今天只有满满的蜡油了?

宋杬卿脑中突然闪过一道思绪,可他没抓住。

他微微偏头一看,有些讶异。

何玦竟然还没醒。

这些日子以来,何玦一向是在他睁开眼之前就离府了的,今日应该也不是休沐的日子,看来他今天真的起得很早。

宋杬卿眨了眨眼睛,心中忽然生了某种想法,缓缓走到软榻前面。

何玦好像睡得很沉,气息十分平缓,没有半点要醒过来的迹象。

宋杬卿微微弯下腰,盯着她看。

嗯……

这分明就是一张普普通通总是面无表情、偶尔看着还有些凶悍的脸,他当初怎么会觉得她看起来顺眼呢?

虽然她的眼睛很好看,眉毛也很浓密,似乎可以说得上是“剑眉星目”。

宋杬卿的视线下移,注意到何玦身上盖着的粉色锦被,和她的气质极为不符。

宋杬卿笑弯了眸子,忍住没出声。

恰时,何玦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

二人目光相撞。

宋杬卿瞳孔一震,上半身下意识往后仰,然而他的腿跟不上脑子的想法,整个人重心不稳快要摔下去了。

何玦眸中闪过一丝懊恼,她当然不可能放任他就这么摔下去,立即握住宋杬卿的手腕往回拉。

宋杬卿被力道扯着整个人扑到何玦身上,双手环着她的肩膀。

二人都愣住了,呼吸同时一滞。

何玦两条手臂僵直地放在空中,一动也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