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怎么明显地打量了几眼林钦舟,冲他点了点头。

林钦舟:“您好。”

女人便又笑了下,然后说:“那你们慢慢转,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俩。”

说着就招呼着大黑狗一块儿走了,步子迈得很大,雷厉风行的。

后半程林钦舟一直没说话,闷闷的,看起来不太高兴。秦越朝他看了几次,想说什么又顿住了嘴巴。

林钦舟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却还是没吭声。

他就是在不高兴。因为秦越刚才的那句轻描淡写的介绍。

他就是想听秦越会怎么向别人介绍自己,才没在对方问询时主动出声,结果他哥倒好,直接一句“民宿客人”就把他打发了,气得他根本不想理人。

客个屁!我住我自己家怎么就客人了!

“刚刚那个是明明姐,别看她对大黑挺凶的,其实人很好,对大黑也好,大黑以前因为吃路边的食物不小心误食了老鼠药,差点没抢救过来,所以明明姐现在看它乱吃东西就会凶它。”

林钦舟觉得秦越是有些没话找话,但也没打断他,默不作声地听着。重逢以后他哥话总是很少,他爱听他哥说话。

“明明姐是岛上的自梳女,住在旁边那座山的姑婆堂,她每个月都会上山给过世的其他自梳女们祭扫。”

林钦舟还是一言不发。

秦越便问他:“林先生知道自梳女吗?”

林钦舟这才开口:“知道,秦老板是不是忘了,我出国前就是东城人。”

说这话的时候他偷偷观察着秦越,想从这个人身上看出哪怕一星半点的情绪。

可秦越藏的太好了,什么也没表现出来,语气很淡地说,“这样啊。”

“嗯。我小时候还认识一个姓翁的奶奶,也是自梳女,夏天的时候总是穿一身漂亮的旗袍,黑的绿的红的,各种颜色,特别洋气。”

“但岛上的孩子都不敢靠近她,我也不敢,因为大人们总告诫我们,说她不正常,会带坏小孩,叫我们见了她就躲远些……”

这回轮到秦越沉默,他脸上终于显出一点近似于于悲伤的神色,却又很快敛下去,垂下眼睛盯着腿上的环保袋。

林钦舟心尖被刺了一下,但没收手,继续说:“不过我以为现在应该不会再有自梳女了。”

“嗯,大环境一年比一年好,选择不结婚或者晚结婚的女性越来越多,但搬去姑婆堂的人却越来越少了,过去的许多偏见已经被摒弃,很多人家都开始尊重女性自己的婚恋自由,所以现在我们这边的姑婆堂只住了明明姐一个。”

“她家里人比较固执,觉得明明姐不愿意结婚就是败坏门风,不肯接受,明明姐受不了家里人的冷言冷语,索性搬去了姑婆堂。”

“不过明明姐以前是有过恋人的,后来那个男人死了,明明姐就不愿意再找别人……”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说到后面谁都没再开口,一路沉默着回到民宿。

小窈正在院子里晾晒床单被套,看见他们回来、夸张地扬了扬手:“老板,林先生,你俩怎么一块儿回来啦!”

“嗯。路上正好遇到。”林钦舟说。

小窈“噢”了一声,接着瞥见秦越腿上的袋子,奇怪道:“咦,老板,您不是上山祭扫去了吗,怎么又把东西拿回来了?”

珊瑚屿上有个奇怪的规矩,就是祭扫之后的贡品是要被摆在墓前的,不能拿回来,先人“享用”完之后就给有需要的流浪汉或者流浪猫流浪狗吃。现在秦越袋子里还是那些东西,也难怪小窈起疑。

“您没上山啊?”她问。

秦越:“……”

说谎被员工当面拆穿是种什么体验林钦舟不知道,但他现在快要笑死了,拳头抵在唇边才勉强忍住了,装模作样问秦越:“咳咳,秦老板,您是不是需要解释一下?”

秦越没什么要解释的,但脸更黑了,看向小窈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把她嘴缝上。

后者这时才察觉出气氛诡异,颤颤巍巍道:“我说错话了吗?老、老老老老板,您别拿这种眼神看我,我害怕。”

林钦舟受不了两人这样“含情脉脉”的对视,主动给小窈解围:“好了秦老板,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个小姑娘计较了,外面越来越热了,我推您进去,嗯?”

秦越脸沉得像锅底,但林钦舟这一声带着笑意的尾音直接将他周遭的低气压全打散了,他收回钉在小窈身上的视线,转而瞥着身后的林钦舟,却又不多看,一会儿就转开了目标。

只点点头:“嗯。”

就在小窈终于偷偷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听他说:“小窈,去取一些冰块来。”

小窈卸下去的一口气瞬间又提上来:“怎么了老板,您又哪儿受伤了?”

林钦舟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语句里的那个“又”,眉头下意识蹙着。

“不是我,是林先生,被我的轮椅轧伤了脚,你待会儿直接把冰块送林先生房里去。”

“好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