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去吃那些制作精巧、数量有限的珍贵甜品,而不是一块为了哄骗他而顺手扔出来的融化的巧克力。

程迟雨不想催促他,但是他沉默的时间太长了,长到程迟雨觉得他可能会哭。

“这个超长名字的甜品好吃吗”程迟雨又用那种一本正经的语气说些不太严肃的话。

喻安宵回过神,看向他笑了笑,“好吃啊,新品吗?之前没有吃过。”

“对啊,我们老板的创新之作,特意替我做了一块,让我带回家。”

喻安宵很自然地接上他的话,“那我算是沾了你的光。”

程迟雨说:“就算她不送我,我排长队也要买给你尝尝。”

喻安宵又愣了一下,好半天也没说话,低下头又吃了一口。

“扔了吧。”程迟雨轻声说。

喻安宵好像又掉线了,程迟雨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腕,轻轻一扫,那块丑陋的巧克力终于嘭的一声摔进了垃圾桶里。

程迟雨觉得心情舒畅了很多,脸上带了些不明显的笑容,问他:“我明天要生病了,你准备好照顾我,哪里也不要去,不然以后不给你买甜品吃了,让你自己去排两小时长队。”

喻安宵反应仍然有些迟钝,缓了一会儿才接上他的话,“你生病了,要我做饭吗?”

“那倒不必。”程迟雨面无表情地说道,“还是不要病上加病了。”

喻安宵皱了皱鼻子,笑说:“现在讽刺我都不含蓄了,一点也不客气。”

夜已经很深了,程迟雨进浴室的时候还能闻到喻安宵用的沐浴露的味道,在狭小的空间里,橙子的香气似乎数倍放大了。

喻安宵已经回房间了,甜品只吃了一半,他说太晚了,吃太多会睡不着觉。

但到底是因为什么会睡不着觉,只有喻安宵本人清楚。

程迟雨打算向他问声晚安再回房间,却在出浴室后就看见从房间里探出一颗脑袋的那个人。

喻安宵看着他,说:“你困吗?”

一听就能明白,是他睡不着了。

程迟雨当然要说:“不是很困。”

程迟雨以为喻安宵会拉着他在沙发上多坐一会儿,聊天也好,看看动画片也好,都是消磨失眠时光的方法。

但他没想到喻安宵对他发出了邀约,“把你的枕头被子抱过来,陪我聊会儿天。”

自从搬过来,程迟雨很少会进他的房间,除非是征求过他的同意,帮他打扫卫生的时候。

至于躺在他的床上,还是和他一起,程迟雨想都没想过。

他的耳朵顿时红透,支吾了一声,说:“不太好吧。”

此时的喻安宵仍然把他当作一个正常性取向的青春期小孩,疑惑地反问道:“怎么不好?”

“别人睡在你的床上,你不会觉得很别扭吗”程迟雨挣扎了一下。

喻安宵笑了笑,说:“没关系啊,你可以。”

程迟雨知道他这句话没有别的意思,可是作为不久前刚刚做了一个非常下流的梦的人来说,实在是火上浇油。

程迟雨不想和他同床共枕,生怕自己第二天晚上又要做什么奇奇怪怪的梦。

可是喻安宵很少会提出这种要求,他这种非常不愿意麻烦别人的性格,既然主动说出口了,那就是真的很需要自己陪他说话。

程迟雨觉得自己这是无奈之举,但是抱来枕头被子,挨着喻安宵躺下的时候,那颗心脏又开始狂跳了。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许多无关紧要的事情,什么楼下的便利店涨价啦,什么小区的流浪猫越来越多了,诸如此类的无聊话题竟然也聊了许久。

在聊到一件好笑的事情,两个人一起笑了一会儿之后,喻安宵突然说:“我都已经三十岁了。”

程迟雨知道他感慨的原因,故意说:“看起来像二十岁的大明星。”

“你什么时候这么会恭维别人了?”喻安宵笑了笑,说,“二十岁就二十岁,还要加个大明星,程迟雨,越来越会说漂亮话了。”

“没有说漂亮话。”程迟雨语气平静地替自己辩解,“我说的是实话。”

喻安宵今天明显心情不太好,一直都在强打精神,终于在熬了半夜后,轻轻叹了口气,说:“我二十岁的时候想,等我三十岁了,一定不会像我二十岁那样。但是现在回头一看,我怎么还是那个样子。”

程迟雨说:“什么样子?大明星的样子?”

喻安宵好笑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说:“你有点烦。”

程迟雨不擅长说些安慰的话,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的心肠太软了,还愿意把我捡回家,也没有多少人能像你这样。”

喻安宵侧过身,透过窗帘的微弱光线,看着他,说:“可是我不后悔啊,你来了,我不用排队就能吃新出的甜品,说明我捡对了,是不是?”

程迟雨的嘴角轻轻上扬,很快又欲盖弥彰地压下来,说:“还好没有捡别人,不然我都没有事情可以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