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给你解释?”

“因为你欺负我了。”蒋勋漫不经心地低下视线看她。“你看,你是不是在欺负我。”

若有似无的笑,若有似无的探究。

傅云娇被他看着,不自觉抿紧嘴唇,敛声说,“蒋勋你别胡搅蛮缠。”

“我怎么胡搅蛮缠。”

“你现在就是在胡搅蛮缠。”

“那你说啊,为什么我不能去。”

无限循环的问题,如同莫比乌斯环,为什么其他人可以,而他就不行。

傅云娇沉默了一瞬,转身要走。

偏偏那人从后头扯住了她,一脸恶作剧得逞地表情,耍赖道,

“手机不要了?”

“拿来。”

“就不。”

蒋勋再次举高手,像手握逗喵棒的人,千方百计想捉弄那只毛茸茸的四脚兽。

可惜,傅云娇是只一逗就炸毛的猫。

她瞬间板起脸,瞪着蒋勋说,

“我数三下!”

蒋勋手滞在半空“”

“一!”

“”

“二!”

“好好好。”

人类投降,蒋勋乖乖伸出手。

“就知道对我凶。”

傅云娇对所有人都和颜悦色,好声好气,唯独对他,凶悍暴躁

不过这在某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特别?

蒋勋想到这,心思荡漾开,如同绑上了只氢气球。

打情骂俏无论以多幼稚拙朴的方式出现,仍然是打情骂俏。像心底潜藏的一根线头被拉出,蒋勋忽然低下身子,领口荡在她傅云娇眼前,一寸寸靠近道,“傅云娇,你为什么单单就对我这样。”

似是而非地提问。

傅云娇唇抿紧成一条线…

蒋勋知道她不会回答,挺直背,又轻轻笑了声,说,“哦。我知道了。”

他笑的时候,细长的眼角有弯月样的弧度。

傅云娇看着,心脏左边,很轻微地,痒了一下。

“你知道什么了。”

“我就是知道了。”

蒋勋整个人稍往左斜,勾了勾唇,说,

“傅云娇,你心虚了。”

荒谬的揣测,半是试探,半是笃定。

让傅云娇微微晃神。

没有闹铃声,没有自然醒。

清晨的薄暮才刚刚跃然于窗上,傅云娇在枕畔睁开眼。

她摸出枕边手机,揉了揉眼皮瞧,时间不过六点。

距离开门营业尚早,傅云娇翻过身,微阖双目,半天无法再入睡。

-傅云娇,你心虚了。

已经过去三日,那人说的话,还会像直播间弹幕,一波波滚动在她脑中。

心虚?她有什么可心虚的,简直是无稽之谈。

傅云娇又翻了个身,裹紧被子。

蒋勋为接送小也的事,跟个倔驴似的,反反复复磨了她不下十次。

最后傅云娇被他烦得不堪其扰,只得答应。

可答应过后,她又懊悔自己中了蒋勋的激将法。思来想去,觉得或许是应了那句古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蒋勋在这待久了,自己也“沾染”上他幼稚古怪的脾气,说话做事不经大脑,有失分寸。

然而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迟了。

傅云娇把被子蒙过头,暗暗郁闷道,这么下去,还不知会不会惹出什么乱子。

郁闷归郁闷,可有了蒋勋帮忙,傅云娇的确省下不少心。有了他,小也不用再去晚托班,也不用成为班级最后一个走的孩子。

傅云娇能看出,小也比从前开心,也愈发依赖蒋勋,不仅天天他走到哪跟他到哪,还总是想把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塞给蒋勋。

以前隔离在一起时,他对蒋勋就有种莫名的崇拜感,觉得他是变形金刚叔叔,无所不能。而现在,这种崇拜感日积月累地转化成了更深一层的信任和关心。

傅云娇也不懂蒋勋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吸引小也,明明他根本不会哄孩子,对小也说话和对大人一样,谈不上温柔,也谈不上严厉,可是小也就是喜欢他,毫无理由的喜欢。

这种喜欢甚至都将赶超聂桉。

蒋勋自然很是享受,主动提出要带小也去游乐园玩。

傅云娇想阻拦,但见小也按捺不住的期待,只得委婉地说,“小也,叔叔他需要多休息,等妈妈空了带你去好吗。”

小也撅起小嘴,软糯糯地说,“妈妈你每天都那么忙,什么时候才能带我去呀。”

傅云娇心似被一双手捏紧,一下说不出来话了。

独自带小也的这些年,她似乎总让小也等待。等她下班,等她手头宽裕一点,等她不再为挣钱奔波。

等来等去,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呢。钱是永远挣不够的,何况,人生苦短,有些快乐,是金钱无可比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