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安宵说:“是我,妈妈。”

对面愣了一下,才换了语气,仍然使用的是英文,“哦,萨林,怎么了?”

“过两天是圣诞节,我能过去看看你吗?”

“你现在在哪?”对面迟疑了一下。

“在学生公寓。”

对面很遗憾地叹了口气,说:“宝贝,真不巧,我不在英国,但是祝你圣诞节快乐。”

喻安宵摸了摸怀里的项链,有点失落,说:“我有个礼物想送给你,送到你家里可以吗?”

那边再次沉默了,在漫长的沉默里,喻安宵觉得自己应该收回那句话。

“嗯……是这样,你已经长大了,我也不想瞒着你,”对面终于开口,说,“宝贝,妈妈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我们也都有了新的生活。”

喻安宵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张了张嘴,又听见她说:“我怀孕了,宝宝会在春天出生。”

一阵冷风突然灌进来,吹得他打了个寒颤。

有人压低声音说:“蒋娇龙!让你把你自己那边窗户开条缝!你怎么把车窗都打开了!”

那阵凉风很快就消失了,只剩下些凉凉的空气拂过他的耳畔。

他在去往山间别墅的车上睡着了。

喻安宵睁开眼,看见前座的蒋娇龙刚把车窗都关上,自己头顶不知道被什么罩住了,挡住了灌入的冷风。

程迟雨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正在给自己敞开的羽绒服外套拉上拉链。

喻安宵侧过脸看他,像是还没睡醒,说话的声音还有些困意,“谢谢。”

程迟雨没看他,转过去看了眼车窗,才说:“还能再睡会儿。”

喻安宵调了一下座椅,坐起身来,毛毯仍然裹在身上,身体向前倾,微微提高了音量,问道:“要我开一会儿车吗?”

“又不是长途,开什么开。”充当司机的小蒋总发话了。

“好吧,”喻安宵靠回去,开玩笑说,“车太贵了,怕让我开坏了。”

“神经病。”蒋煦骂他。

程迟雨的目光总是长时间凝视他,在喻安宵转头的时候被发现了。程迟雨说:“帽子有点歪了。”

今天也是一顶毛绒绒的保暖型帽子,喻安宵整个人裹在毛毯里,只露出一张脸,他不想把手拿出来,就歪头过去,说:“帮我正一下。”

程迟雨摸到帽子上柔软的绒毛,捏住帽檐时触碰到他同样柔软的头发。

别墅建在背风处,一条小溪环绕着这栋童话小镇般的欧式建筑。下车时天空飘雪,木栅栏上已经染上了薄薄的一层白色。

刚踏进院子就感觉到一阵暖意,蒋煦说:“前两天我让人过来收拾房间,地暖都打开了,院子里等会儿把火炉也点上,会更暖和一点,也没什么风,晚上就在这边烤肉点篝火……”

他说着突然一顿,来了一句,“坏了。”

喻安宵连续好几年都待在这里,熟门熟路的就要进门,听他嚷了一声,问:“什么坏了?没带食材?”

“不是,”蒋煦把他们的人数点了一遍,说,“我忘了娇龙要来,叮嘱的时候就收拾了三间房。”

蒋娇龙皱着脸看他,说:“你就这么不欢迎我啊,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

“我敢虐待你吗?”蒋煦瞪着她,“你和你爸有一个省油的灯吗?”

“没事,一间住两个也没问题,娇龙自己一间。”喻安宵说。

蒋煦说:“那也行,那你和我住?”

喻安宵看向程迟雨,见他的眼神紧紧盯在自己身上,有点担心他是不是来到陌生的环境紧张,就说:“我和小雨一间吧,你这房子这么大,还挺容易迷路的。”

蒋煦翻了他一眼,“迷路找你有用吗?”

喻安宵笑了笑,往楼上走,问:“我还是那间房吧?”

“对。”

“那我先去换身衣服,暖气太足了。”

蒋煦拉了个长音,阴阳怪气的,“暖气不足你能愿意过来?”

这间房似乎就是为喻安宵留着的,衣柜里还有他留在这里的冬季衣服。

房间很大,有独立的卫生间和衣帽间,喻安宵换衣服时程迟雨从柜子里找出了备用的棉被。

衣服被子都提前洗晒过,留着很好闻的甜橙味洗衣液的味道。

他们的行李早一天就找人送了过来,今天才能毫无负担地空手上山。

喻安宵脱了羽绒服,白色毛衣外面穿了一件连帽的毛绒绒上衣,正在戴一条棕色的围巾。他的头发长了些,卷卷的发梢搭在耳朵后面,有种漫画的质感。

他走过来扯了一下程迟雨的领子,说:“你也换一件吧,等会儿下面有炉子,会更热一点。”

他们下楼时院子里已经点好了炉子,烤肉架也搭好了,小蒋总穿着休闲装,围裙也上身了,正在兢兢业业地烤肉。

蒋娇龙在煮热红酒,院子里满溢着橙子和红酒的香味。

院子四周的挡风玻璃墙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