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演出,变得凌乱了起来。

但真的,真的没有人去在意这一点。

谁也没想到,这繁忙之中,偶尔驻足的小街角,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卖唱小分队,竟然把大家都感动了。

拎着晚饭的单身狗,拉着买菜小车的大妈,买了阿水在等着的白领小姐姐,都悄悄眨了眨眼,把眼角那点湿润,拼命挤走。

旁边执勤的警察小哥哥有点忍不住了,转头抹了抹眼角。

成年人怎么能哭呢?

哭又怎么能让人看到?

但醉酒大叔嗷一声,又哭了。

反正丢人也丢了,不怕更丢人了。

“呜呜呜呜……”

谷小白抹了一把眼泪,手中的和弦又重重的砸了下去:

喉咙哑了,鼻子不通了,但是……不管了,继续唱吧。

怕什么呢?

他吸了吸鼻子,低沉的吟唱声就响了起来:

“噢嗨呀,咦呀哪噜哇……”

周先庭使劲吸了吸气,也加入了进来。

“噢嗨哟,咦呀哪噜~哇……”

再然后,王海侠和赵默也加入了进来。

两个人的声音,也不怎么稳定,一个偏高,一个偏低,但还是扯着嗓子吼着。

似乎有什么情绪,想要发泄出来似的。

此时此刻,他们想到了什么?

“噢咦哟,咦呀哪噜~哇呀……”

其他人,不管会不会唱,都加入了进来。

“噢咦哟,咦呀哪噜哇呀……”

刚才还在嚎哭的大叔,也加入了进来。

所有的声音汇聚在一起。

“噢~咦~哟~咦,吼——嗨呀~”

《流浪记》这首歌,其实应该叫做《panai流浪记》,或者叫《巴奈流浪记》

是一首由宝岛原住民混血女歌手巴奈原创的歌曲。

这是一首格外优秀的歌曲,不知道多少人翻唱过这首歌,但不知道为什么,极少有人把原版完整唱下来。

不知道是因为实在是太催泪了,还是因为别的。

特别是这段吟唱部分,是情绪的递进,又像是对情绪的抚慰,像是父母殷殷的嘱托,又像是对过去的告别,实在是有太多太多可以联想的空间了。

谷小白吼得腔都破了。

一段吟唱之后,大家都安静下来,看着谷小白。

谷小白的情绪全崩了,破罐子破摔,开始唱第二段。

“我就这样离开山下的家……”

醉酒大叔也蹲在地上,歪着脑袋,静静听着。

“叔叔,给你喝水。”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姑娘,跑到了醉酒大叔面前,递给了他一瓶水。

醉酒大叔接过来,咧开嘴笑了笑,吓得小姑娘转脸就跑到了旁边一个少妇的腿边,抱住了她的腿,这才又害羞地转过头来,看着醉酒大叔。

醉酒大叔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狼狈的样子,露出了一个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

今天真的是太失态了,怎么能这样呢……

被同事,客户看到,肯定会嘲笑自己吧。

他把小半瓶水倒在了自己的脸上,手上,使劲地拍了几把。

“年轻人,在这里坐会。”老大爷把自己的马扎让出来了。

醉酒大叔摇摇头,这时候谷小白已经唱完了第二段了。

周先庭几个人,跟着谷小白,忘情地合唱着。

好听?难听?无所谓的。

唱就是了。

这才是少年啊!

这才是卖唱啊!

此时他们唱到了“还能不能唱出歌声里的——那副画……”

然后醉酒大叔一仰脖子,又跟着加入了进去。

“啊——咦呀~啊咦哟咦呀……”

“啊——哦咦呀——”

“啊嘿——”

“嘿哦咦呀——”

“啊嘿咦呀——”

“啊嘿咦呀……啊咦呀——”

“噢——啊哟咦呀……”

“嘿噢咿呀……”

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加入了进去。

他们不用知道歌词,这本来也算不上什么歌词。

他们就是跟着曲子,一声声地唱着。

有人在抹眼泪,有人唱得忘我,有人手舞足蹈……

这就是在街头演唱的魅力。

万千种人,万千种想法,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有自己的未来。

大家在这一刻交集,一起被感动,一起高声歌唱。

然后,再继续度过自己的人生。

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却已经被灌注了力量,勇敢面对一切困难。

吟唱结束,醉酒大叔,又凑到了麦克风前。

他转头,看向了四个少年。

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孩子,又或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