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f区所有beta都没有的眼神,尽管当时的他才刚刚分化不久,体内的信息素都乱作一团,可领地意识却极强,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当我说明来意后,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要和我做交易,我着实吃了一惊。他没有反抗的可能,于是我想听听他会提出什么条件,如果实在过分,我大可以强制将他直接带走。

“可是他开出的条件居然是,要学校、医院、宽敞的住所、平坦的公路。我好奇他怎么知道的这些,f区信息闭塞成那样,他竟然知道这些从来没有过的东西。”

“是我告诉他的,”云落回忆道,“救下他之前,我偷跑到破庙去,因为太久没有见到过一个同龄人,所以和他聊了很多。”

云光启点点头:“我想到了。所以将他带回s区后我找星监卜了一卦。”

云落讶然:“所以,我和他之间的所有前因后果”

“没有,我并非全部知道。”云光启否定道,“有你爷爷的命令在,他们无法同我讲太多,只透给我八个字。”

互为彼此,同生共死。所有人皆已深谙在心的一句话,无需再多说。

云落低头,静了片刻后,又宣布道:“启程前,我想公开我的身份。”

平地一声雷。果然除弥隅之外,其他所有人果然皆一脸意外地看过来:“什么?!”

“要想恢复其他区在议会的合法席位、解除各区之间的区禁,除了让他们知道,所谓的‘s区不允许beta存在’这样的规定,本身就是错的之外,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颜言和陆安歌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你刚刚怎么没说!”

“不是怕吓到你们,”云落耸耸肩,不以为意,“你看,果然被吓到了不是。”

云光启正色看他:“这不是个小工程。”

颜言跟着连连点头:“那些人肯定不会服气的!”

云落却笑笑:“不服气,就让他们服气。谁不服,打过我再说。连个beta都处理不了,有什么脸在s区做alpha?”

三脸惊诧间,只听见弥隅在云落的身后轻笑一声:“你真的很爱给自己找麻烦。”

在来的路上,云落初次和弥隅提起这些构想,弥隅当时的惊讶程度丝毫不亚于颜言和陆安歌。

他对弥隅说:“alpha、oga和beta这些由基因来决定的身份,凭我一个改变不了。这个金字塔型的社会形态,也不是我们几人努努力就能被撼动。总有人活在塔尖,也有人活在塔底,我们所有人都无能为力。

“但至少人人都能掌控自己的生命,这无关身份——我想给你一个交代,弥久他们不能就这样白死。”

是一路向上还是自甘堕落,纵使出身卑微,也该有选择的权力。而不该是被利用的一生,直到死去也依旧以为是自己生来低贱,寿命只允许他们活到如此。

逝者已矣,但还活着的beta,他希望他们的未来无需再为这些所困。

他能做的不多,也只有这些而已。

一番话说得弥隅沉默。尽管恨云峰入骨,但亲眼看到云落指过去的枪口放下那一刻,他的那些仇恨似乎也被放下。

如果说是为了他,云落的牺牲未免太大了些。

却不必劝,也不必讲明这样做要面对什么样的压力和后果。他只是说:“你要做什么都好。反正还有我。”

后来,云峰的罪状被一条条揭露在全联邦的人民面前,那些自诩上层的大家族再是满腔怨气,面对着星际法庭的官方文件,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对于去国这件事,控诉方和被控诉方似乎都很满意。背井离乡,在s区待惯了的显贵们当然觉得这无异于流放,想想要让他们离开s区就像要了命一样难受,就觉得这样对云落也足够解气。

而和云落一起被“流放”的另一个主角的原话是:“联邦里待腻了,去个未知的地方度度蜜月,新鲜得很。”

一切就这样尘埃落定。

临行前,云峰只是将他们送出办公室,没再多行一步。

他望着云落,嘱咐道:“在我彻底变成一个beta前,记得回来接我的班。”

云光启随身揣着的那条帕子愈发频繁地被鲜血染红,时常不过半日就要换一条新的。谁都知道这是年轻时克洛索留下来的后遗症,虽不致命,但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却不言而喻。

原本有根治的可能,却为了瞒下那一次波及破庙的爆炸,错失了最佳的治疗时机。

云落沉沉地点了点头,喉咙堵了千言万语,却终究是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颜言和陆安歌送他们到离开的飞行器前。以前说多了离别的话,即使知道未来两年或更久的时间里鲜少能见,却无人觉得这是离别。

陆安歌站在二人面前,似是犹豫了许久要不要说,反复再三终于开口:“云落,颜言他找到了腺体治疗的方法。如果顺利的话,下次再见,我就能恢复成为一个alpha了。”

旧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