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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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里忙外总算止住了血。弥隅不顾自己还在滴水的头发,抄起外套草草披上身,俯身将云落托在背上,夺门直奔军医院而去。
云落在颠簸中转醒了短短一瞬,认清这是去哪里的路。他贴近弥隅的耳朵,留下了一句没什么力气的话:“不要让颜言知道”
弥隅嘴里碎骂不停,却下意识放稳了脚步:“那要看你运气够不够好了,如果今晚他刚好当值,我一定把你丢到他那里去”
他这样威胁,却听不到下一句应答。
弥隅将人又往上托了托,耸耸肩膀:“喂,不是最怕被那个颜言知道你和陆安歌受伤的事吗?你别给我睡过去,我没和你开玩笑,我真的会——”
往常听到颜言的名字就十足紧张的人却陷入了静默,无论他怎么威胁,都再听不到一点声音。
这样的沉默不知尽头在何处,有可能只是短暂的几分钟,也有可能是生命所能行至的最远距离。
弥隅太熟悉这样的感觉。
那个神秘的大坑之于f区近乎慢性毒药,一旦有人靠近,便注定要走向死亡。没人逃得过死神的镰刀,不过早晚而已。
独自在坑边的庙宇里生活了多年,直到被荒生带回所谓的“城区”,弥隅身上曾出现过的头痛、呕吐、嗜睡又或者是重影的那些症状,竟开始日渐消退。
他成了f区唯一一个靠近过大坑却依旧活着的人。
得益于这样神奇的体质,自那之后,他开始往返于大坑边缘和城区之间,背回那些已无法自行返回的人们。
他的背上趴过许多人,轻的、重的,有的是活人,有的是死尸。
荒生离开前,也被他这样背回去过几次。一开始只是晕倒,不到半路就自己醒了过来。后来,渐渐变得神志不清、流血不止。
他却没能见到荒生的最后一面。那天他潜行到f区的边缘,去为生病的小家伙拿药,因此没能亲自背回荒生的尸体。
他想那是荒生对他没有出现的惩罚。于是断然撒手人寰,留他和三个所谓的弟弟,从此扮演起长兄如父的角色。
曾在他背上趴过的人,如今都变成了只能被写在纸上缅怀的名字。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一个生命行将离开前的模样。
可此时背上的人换成了云落,早该不起波澜的心情又一下变得有些陌生。
他明白过来,云光启当初所说的「一个军人一辈子或许只有一次与人建立连接的机会」是什么意思。
解除一次连接关系能将云落推到鬼门关口,换做其他人,恐怕只有死无生。
云光启曾经当着他的面亲口要求云落解除连接,于是那时他也就先入为主地以为,后果或许根本一点也不严重。
虎毒不食子,军内的纪律再严,云光启至少也是云落的父亲,他怎么会不知道解除连接的后果,这和把云落向火坑里推有什么区别?
先前的说辞明明就是为了云落的安危但此时后背被命悬一线的恐惧笼住,弥隅不得不心生怀疑。
思索间已至军医院。
挂号窗前的全息屏上罗列出当值的医生姓名,好巧不巧,「颜言」二字赫然在列。
他偏头看了一眼伏在他颈间的云落。已经神志模糊到分不清背他的人是谁,却在意识弥留之际依旧记得命令人替他瞒住颜言。
弥隅心里闷着口气,指尖移到颜言的名字上方。
落在颈侧的两只手突然收紧了些,环上他的臂膀。背后的人似乎跌入了噩梦,嘴里喃喃着,听不清在说什么。
他说话间,落在自己颈侧的呼吸都是冷的。
有那么一瞬,站在易碎品前,他第一次收回了亲自打破的心思。那些碎片太锋利,仿佛落在的不是地面,是他的心。轻轻一划,血痕交错。
原来身在s区,他这个异乡人也难得有心痛的时刻,却不是因为思乡。
伸出去的手指又蜷了回去,弥隅另一只手在云落的大腿上轻拍几下,而后道:“我在。”一日前。
“经查明,陆安歌在执行任务途中私联国,性质极其恶劣。为了你的安全,只能强制解除你们之间存续的精神连接。”
云落平躺于执行台上,四肢被电子镣铐死死箍住,动弹不得。背后一片冰凉,寒意刺骨。
云光启遣离了所有的随从,秘密审讯室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不可能。”
四目相对,云落斩钉截铁地否认。他与陆安歌这么多年来的相互信任,容不下一丁点质疑。
云光启并不回避他足够坚决的目光,却也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既没有进一步将更有力的证据摆到云落面前,以证明他口中所言句句确凿;也没有将严肃面容换做一张笑脸,对他说,是我在骗你,怎么这点判断力都没有。
小的时候云光启还常这样逗他的,只是忘了什么时候云光启不笑了,他自己也不笑了。
父子间就这么沉默着。云光启抛出诱饵,只等着云落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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