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弥隅戴了多久,也不知道在无人看到的角落偷偷拿出来在手里摩挲过多少遍,原本尖锐的棱角都已经变得光滑,悚人的东西竟像件艺术品。

云落在病房外,透过门上的玻璃条望进去,弥隅在月光下睡着,护在心口的手似乎成为了习惯。

本想将东西重新放回衣兜,又怕不慎弄丢,云落将简易的红绳一圈一圈缠上自己的手腕。那块骨头贴着他的手背坠下去,承住走廊漏进来的月光。

擢升考核来得不明不白,云落甚至还没有想通“上层”为何突然不介意他的beta身份通过了他递交的申请,晋升后的第一个任务便猝不及防地从天而降。

任务通知是云光启亲自带来的。他出现在弥隅的病房,身后跟着颜言。

而显然,这间病房并不属于颜言的管辖范围。

云光启的面色看上去并不太好,沉默许久后,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f区遭到不明势力袭击,已有普通民众伤亡。上级决定,云中校,你去执行维和任务。”

云光启的话音落了,云落和弥隅的通讯器同时收到正式任务书。弥隅面色看不出异样,比谁都快一步的动作却出卖了他的心急。

任务书上的信息十分详细,伤亡数量都精确到个位数。

云落心里窒了一窒,悄声观察弥隅的反应。

弥隅没有说话,只是将那条消息反反复复看了数遍。雪白的被褥皱在他的掌心,掩不住手臂上骤然爆起的青筋。

而读至那则消息的最末,他终于抬头,心照不宣地同云落对视一眼——任务中仅提及了他们二人的名字。若在平时,重大的任务发布后,每一名长官的名字后会附上一个数字,那意味着,此次行动中,可供他们调遣的士兵数量。

而此时,他们二人的名字末尾,空空如也。

这将又是一场另类的考核。不再虚拟的环境、如假包换的f区,却和先前那次别无二致,殊途同归。

对于下派的任务,他们原本有拒绝的权利。只是目的地为f区,云落心知弥隅一定会去。

于是纵然清楚前有刀山火海,云落也把劝说的话吞回肚子里。

这次换他陪弥隅共患难。

交汇的目光胜过千言万语,只是这一次少了几分猜忌,竟令人无比心安。

“秘密任务?”云落再三确认过通知里并没有出现颜言的名字,“您怎么把他也带来了?”

“我要和你们一起去,”颜言上前一步,说,“我是医生,你们执行任务不能没有我。”

“颜言在我的办公室门前守了几天,寸步不离,我去哪都要跟着,”云光启的语气里显然是无奈的妥协,“让他跟着一起去也好,不然这军区里,我也再找不出第三个能放心和你同行的”

“您知不知道这次考核有多危险!他能从考核里活下来已经是好命,还让他继续跟我们去f区?”云落激动起来,“再让他跟着,只会让他把命都丢在那里!”

“我知道,”云光启眼里满是愧疚,“上面把我支开,趁我不在提前开启了考核。等我赶回去时,只来得及制止他们继续向溪边投放毒蛇”

原来最后几个小时的苟延残喘并非他们的运气足够好,而是云光启的暗中保护。

“云落,云叔叔,”在难得的一片静默中,颜言哽着声音,似是经过一番酝酿后,终于下决心问出口,“安歌他出事了吧?他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云落完全没想到颜言会在此时问起陆安歌,一时间,肉眼可见地有些无措。

他该怎么说其实陆安歌很有可能没死,只是下落不明;他又该怎么解释,原本应当与陆安歌生死与共的自己,非但没有生命危险,还顺利晋升了中校的头衔。

“你”短短一个字,尾音拖长,无需多余的解释,便将一切说不清、道不明的前因与后果,统统囊括其中。

颜言意会,嘴角牵强扯出一点点若有似无的弧度,释然里带着几分苦:“在考核环境里,我注意到弥隅更换了新通讯器,是只有和人建立了连接才有的特殊款式,和安歌之前的一模一样。”

话说完,他的视线恰好又落回弥隅的腕子上。

弥隅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太过急于查看f区的消息,此时通讯器完全暴露在颜言的视野里,再往回收也来不及了。

“他才没来多久,除了你没有人是能够和他建立起连接的关系。”颜言盯着弥隅的手腕出了神,“解除连接很痛吧?”

他抬起头,眼睛里似乎有光点在闪,不知是为陆安歌或是云落之中的哪一个在痛:“辛苦你了。”

“医生随便哪一个都可以,不能是颜言,”云落将头撇开,冷静地看向云光启。陆安歌的事不再瞒得住,他索性也不再在颜言面前回避,“如果颜言在f区出了什么事,你拿什么和颜叔叔交代?”

他依旧没敢在颜言面前提起与陆安歌有关的细节:联邦认定的“叛国”、军队后山的衣冠冢、装着所谓“骨灰”的玻璃瓶、和他对于陆安歌其实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