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这么大,每天都能听到好多关乎f区的议论,你听到过的吧?怎么说的来着虚伪、低劣、一无是处、人类进化的耻辱、全联邦的污点可比你当初见了我说得还要难听。别动——”

他扯回云落又企图挣扎的手,嘴里的话却没停:“我嘛生在长在那个地方的人,当然是根也在那扎得深,血里都是你们厌恶的味道我有什么可信的,云少校?明明就是你太轻敌了。”

可你与你所谓的那群同伴之间的信任呢,能赌上一条性命私下通信的信任,也是充满了这般试探与虚伪的么?

我们不过都有各自想保护的人而已。云落这样想着,心中的疑惑却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

而弥隅再说出口的话,似乎已经渐渐脱离了他们两人之间原本争吵的方向:“最可笑的是,他们极尽嘲讽的立场,并非来自于s区先进的科技、雄厚的财力,偏偏是身为优越的alpha对beta的鄙视。你怎么看,云少校?”

弥隅紧盯着他的眼睛,一步步靠近了,压迫感填满了两人之间的缝隙。

他似乎是在等云落的一句答复,但云落什么也说不出来。

弥隅却依旧步步紧逼:“f区落后成那个样子,住在那里的人却没有一声抱怨。原本相安无事,怎么beta就成了你们这些alpha的眼中钉?为无处可去的beta们提供一个归宿,成了f区的原罪,是不是?所以低贱的beta聚集区就不配出现任何一个alpha,是不是?你以为我想?如果我有得选,我也不稀罕做一个s区的alpha。”

云落喉结一动,终于有话可说。他抬眼,对上弥隅的视线:“没人对不起眼的beta寄予希望,你却在那样的环境里,一经分化就是那些s区的alpha一辈子都未必能达到的高度和水平。正是因为这样,s区的alpha才会那样对你。

“你以为生在s区就可以一劳永逸,以为那些alpha对你的议论只是饭后的谈资?你错了。

“这里恰恰什么都要争,你不只是一个人,更是整个家族的脸面和招牌。输了就要一无所有,这里才是整个联邦最弱肉强食的地方。做不了强者,不如在f区做一个废物。

“他们会那样说,是因为他们正背负着、却永远达不到的那些期望,在你这个无人寄予厚望的‘f区废物’身上,不费吹灰之力地统统实现了。

“s区的alpha议论和嫉妒,是你‘一鸣惊人’的代价。”

【作者有话说】

弥隅:脾气暴躁的lp骗几次才能长记性?

云落:你才脾气暴躁,你全家都暴躁。你骗人是你不对,别拿别人的信任当好欺负。

弥隅:(耸肩)你看,我说什么来的。

“云少校,偷看我?”

云落口中的“他们”,当然也包括他自己。他不过是在以他人做载体,心安理得地发泄心里的不满。

这话无疑又戳到了弥隅的痛处,他正要发作,被云落紧接的话堵回去:“可你没有无处不在的评分体系、没有战战兢兢生怕被人暗算的生存训练、能交朋友、毫无负担地活着——你甚至什么都没做,就能从f区走出来,一跃成为联邦少校你说,那些s区的alpha,恨你恨得应不应该?”

如果所谓那些对他心生妒忌的“s区alpha”,其中之一私底下还偏偏只是一个普通的beta,是不是更该恨?

弥隅俯身撑在云落上方,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威胁是云落最不齿的行径,却难得弥隅有此时这般沉默,于是不得已还治其身、乘胜追击:“那封信的内容即使销毁了,如果上面愿意,依旧能追踪到发信的具体位置。”

既然这样说,那消息的内容大概还没有上报。弥隅一番分析,躲开话中的陷阱,笑着勾过云落的下颌:“你大可以去报告,然后就会发现,发讯的设备,是云上将三年前亲手留在f区的。”

云落连头也忘了偏开,就这么愣在了弥隅的手里:“什么?”

消息出乎意料,想想却也不难厘清,三年前恰恰是弥隅离开f区、被接往军校的时间。

那时候竟是云光启亲自去接的他还故意留给f区一台通讯设备?

“上将虎口食子,少校大义灭亲,”弥隅一副得了逞的模样,一脸的戏谑,指尖说话间就要移到云落的病号服里去,“你们云家还真是个个都不简单”

云落一根弦绷紧,下意识就抬手去挡,不小心扯动伤口,才擦了药的位置又溢出隐约痛意。

弥隅从他身上起来,拿起床头的纱布,一圈一圈重新缠上他的手腕:“趁人之危的事我可不做。你伤这么重,我暂时没什么为难你的兴趣。”

尽管依旧话不投机半句多,和从前的种种行径比起来,此时的弥隅不知让人省心了多少。云落识时务,没再挣扎着往外抽手:“你趁的危还少?”

弥隅的话说得模棱两可:“云少校没受伤的时候,攻击力可一点也不弱啊,怎么能算我趁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