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也别去什么后备箱公园椅了,这回真要把人送医院去了。

“咳……咳咳……”

隔着两人的衣物,陆舸能感受得到季眠胸腔的震颤,每咳一声就震一下,让人忍不住怀疑背上的人会不会被这动静震碎。

季眠一手捂着唇,咳嗽得更厉害了,声音持续不断,陆舸能明显感觉到后背又一开始的震颤,变成了连续不断的抖。

随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季眠的指缝中溢处,滴在陆舸的颈部和领口上。

像是一滴热的雨。陆舸侧头看了一眼。

是血。

“……”

季眠明显感觉到身下人的呼吸一瞬间停止了。他看着陆舸颈侧和衬衣领口上的血渍,也茫然了一瞬,“抱歉陆先……”

陆舸有点呼吸不畅,从唇缝里蹦出两个字:“闭嘴。”

季眠感受到陆舸明显加快的心跳,箍着他大腿的手臂似乎也抖了下。他忍不住开口:“其实——”

陆舸的步子骤然变快了,一边回头吼他:“你闭嘴!”

季眠只好沉默了。

他本想说,咯血有可能是支气管或者什么地方的黏膜破裂了,不是一瞬间得了绝症。

毕竟看陆舸的反应,好像以为他要一命呜呼了。

于是这晚,季眠没睡后备箱也没去躺公园的长椅。

他在医院的急诊室病床上躺了一夜。

熟悉的吊瓶重新挂在了季眠的左手上,旁边的柜子上放着一沓厚厚的化验单以及好几种退烧消炎的药,还有一瓶黑黢黢的止咳药水。

陆舸倒了杯热水进来,放到柜子上。

急诊医生方才把他叫出去说了半天,大致可以总结成两句话:

“没有生命危险”以及质问他“病人的身体状况怎么能差成这样”。

他哪里知道病人的身体状况怎么能差成那样?又不是他的小孩。

陆舸扫了一眼那沓化验单,上面一大片的指标都低于正常数据。

“你有以前的住院记录吧?”他问。

季眠点点头,说道:“我的主治医生会帮忙安排病房。”

“哦,”陆舸就在他的病床边上坐下来,看上去也没什么要走的意思,“那就等明天一早再转普通病房,今晚暂时待在这儿吧。”

季眠有点意外,道:“陆先生不回去吗?”

陆舸眼睛缓缓眨动一下,忽然反应过来:是哦,他干嘛还留在这儿?

他当即起身,准备离开时想到什么,问了句:“那明天谁来帮你转病房?”

“我可以自己转。”

陆舸的脚步顿住,问题又多了一个:“饿了渴了呢?”

“明天早上,我会请家里的护工过来。”

“要是今晚去洗手间呢?”

季眠感到莫名:“那就去呀。”

“可你挂着点滴。”

季眠歪了下头,示意陆舸去看床头的可拆输液架,“这是可活动的,我可以带着它去。”

陆舸沉默两秒。

他脑补了一下这人深更半夜拖着输液架起身的画面,忽然冷笑一声:“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

季眠:“……?”

总之,陆舸重新坐回来了。

他说:“你是病人。”

季眠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病人不能自己做事。”

季眠向他解释:“……有很多独身的病人,都是自己照顾自己。”

陆舸想了想,又说:“你不一样。”

季眠问:“哪里不一样?”

陆舸盯着他平静的面容瞧了一会儿,心道:你是易碎品。易碎品不能自己做事。

“已经很晚了, 陆先生明天不用工作吗?”

陆舸打开手机,把当天的日期指给他看。

“大少爷平常大概闲惯了,忘了人周六不用上班。”

“……”

季眠的确是忘了。而且……原因真的如陆舸所说, 闲惯了。

经陆舸提醒,他才想起来今天周五, 许知夏周末不用上课, 所以林叔才把他接回来了。

他轻抿了下唇, 换了说辞:“那陆先生就该趁着周末好好休息。”

“哦。”

“在急诊病房里可睡不了好觉。”季眠继续提醒。

陆舸点头:“哦。”

季眠:“……”

陆舸单手支着下巴,视线在季眠的侧脸上扫过一圈, 最后停留在他因为发烧泛红的漂亮耳廓上, 想:要是换了秦琰在这儿, 这人怕是想尽办法也要把对方留下来。

他心里“啧啧”两声, 无不遗憾:难得他一片好心,权当喂猫了吧。

【深情值加100(50x2),贡献者陆舸。】

季眠古怪地瞧了陆舸一眼,后者表情淡淡, 完全看不出来是在想自己和秦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