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难道张士贵就会不恨?

不提其他的,张士贵身为主将,最后几日亲卫尽皆洒开为基层小校,基本上全都战死在城头,其中相当一部分都是虢州张氏族人,甚至其中还有张士贵的嫡亲侄儿。

李善用力握住张士贵的手,轻声道:“既然义结金兰,自不必多言,当望此生携手。”

张士贵心中一凛,这句话似乎另有深意,自己是秦王心腹,而面前的年轻郡王却持身中正,并没有在东宫、秦王府中做出过选择。

张士贵迟疑要不要追问两句,或者试探一下薛万彻那边有没有类似的……这时候,一匹战马由南而来,斥候跳下马,疾步走到李善身边,低声道:“永康县公到了。”

李善脸色转冷,缓缓直起身,转头看向南侧,数百战马正在疾驰而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不知何时,第一个是刘世让,这老头儿悄然移步,走到了李善身后,跟上的是苏定方、张仲坚、张士贵、薛万彻。

犹豫片刻后,薛万均和张宝相也站了过去,前者是因为兄弟,而后者连声苦笑,他是并州将官,按道理来说没必要做出选择,但他不归属李靖管辖,又曾经随李善取得雁门大捷。

最苦的是李楷,看着好友那如寒冰一般的面庞,想了又想,索性打马而去,上前迎接。

当李靖趋马到了近处,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那位久闻大名,让自己屡屡受挫的青年郡王双手负后而立,眼中透出一股寒芒,所有的将校无不俯首立于其身后。

这是最为干脆利索,最为直接的下马威。

初见

李善向来是个场面人,前世如此,今生更是如此,所谓与人为善,与己为善,从不肯在公开场合和人闹翻。

刚刚穿越而来,长乐坡与秦王府子弟打了那一架,李善在李世民面前看似慷慨直言,但实际上也隐隐推崇……说的不好听一点,那就是在拍马屁。

即使恨之入骨,即使下定决心要做什么,面对面的时候脸上也要带出几丝真诚的笑容……这也是为什么他前世被不多的几个好友称为老阴b的原因。

但今日,李善如此作派,让李靖实在下不来台。

这时候,需要缓和关系的人出面,李靖是早有准备的……但选定的阚棱正默不作声的站在苏定方身边呢。

“殿下三度破敌,此战必然轰动天下,草原诸部何敢再肆意妄为?”张公瑾上前两步,笑容满面。

张公瑾实在是个聪明人,先把钉子敲死了再说其他的……大破突厥,那都是你李怀仁的功劳。

双方之间的矛盾那是不可调和的,这张公瑾很清楚,但他同样清楚,李善之所以夺权,很大程度上不是为了战功,而是因为李靖。

说白了,李善无所谓这场大功到底归属谁,但他很在乎,这场大功不容李靖染指。

现在好了,功劳都是你的。

李靖扫了眼对面诸将,张宝相、薛万均等人还无所谓,反正这场功劳他们都是有份的,其实无所谓分走最大一块肉的是李靖还是李善。

但如苏定方、刘世让这些李善嫡系,以及和李靖撕破脸的张士贵等人都神色微动,显然是听明白了。

张公瑾回头使了个眼色,李楷上前几步,长长作揖行礼,“殿下……”

“德谋兄。”李善无奈的扶住李楷,“你我之间,何以如此?”

顿了顿,李善冷冷看了眼李靖,“那便如此。”

只要这份功劳不落入李靖的手中,李善暂时也算心满意足,张公瑾说出适才那番话,不可能不经过李靖的点头。

你低头就好,低头就好。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自己和陇西李氏丹阳房的关系太深,即使看在李客师夫妇、李乾佑、李楷、李昭德的面子上,也不好做的太过,反正对方也低头了。

“多谢殿下……”

李楷刚说出口,李善手上用力,抓着好友的手臂,面色肃然,“德谋兄不顾遭杖责,愤然出塞,酣战追击,你我之间,难道要为此事而生隙吗?”

李靖脸色一黑,就是他下令杖责要求出兵的李楷的。

“怀仁。”李楷双手握住李善,叹息一声,心里复杂难言,知道这位好友看似温和,实则傲然,若不是看在自己和父亲面子上,只怕不会如此罢手。

虽然李靖也得圣人信重,自身又是当世名将,但占了理而且在代州有绝对优势的李善,有的是办法收拾对方。

李楷更知道李善的言外之意,这是在承诺事情到此告一段落,接下来不会再动什么手脚……李楷有自知之明,看似自己以代县令掌霞市,但只要李善一声令下,霞市眨眼间就会脱离自己的控制。

看气氛终于缓和下来,张公瑾打圆场又说了几句,将薛万均、张宝相、张士贵等人拉走,李善回头使了个眼色,苏定方和刘世让等人也退了下去,只留下李善和李靖、李楷伯侄三人立于山丘之上,周围不远处亲卫环绕。

“邯郸王之名,实在久仰。”李靖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