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李渊也是有一份香火情的。

王仁恭就是被刘武周斩杀的那个倒霉蛋。

苑孝政感激涕零……心想李师说的不错,唐皇仁慈,正该为天下之主。

但实际上,殿内众人都知道,苑孝政本人是没什么分量的,大家重视的只是占据了马邑的苑君璋。

多加抚慰之后,李渊又开始了大放送。

“若奉降表,爵封国公,食邑五百户,授铁劵,授朔州都督,镇守马邑。”李渊郑重其事道:“赐予丝帛四千匹。”

苑孝政起身拜倒,干脆利索的磕了三个头……这样的条件已经出乎于父亲的预料了,爵位、食邑、铁劵之外,还能把持兵力留守马邑……虽然最后一条苑孝政并不赞同父亲的观点,但他也知道这是父亲最期盼的一点。

“小民自从马邑而来,携良驹数匹,其中一匹浑身雪白,无一丝杂色,神骏非凡,日行千里,更难得性情温驯。”苑孝政因为激动口齿略为不清,“李师赠名照夜玉狮子,愿奉于圣上。”

李渊先是愕然,随即笑着点头,这个桥段应该不是李善安排的,而是苑孝政临场发挥,可见怀仁说的不错……不论苑君璋,苑孝政其人性情不类其父。

听见“李师”这个称呼,李渊、李世民以及裴寂、裴世矩都是知情人,门下省侍中陈叔达好奇的问:“李师何许人也?”

裴寂笑着解释道:“怀仁虽然尚未加冠,但何人不知其文才盖世,自然有资格收徒。”

“是怀仁啊。”陈叔达一笑,看向苑孝政,“倒是好运道,怀仁之才,天下罕见。”

李建成并不知晓内情,看了眼裴寂后才笑问道:“孝政何时拜在怀仁门下?”

“数月前,小民……途径代县,巧遇李师。”苑孝政支支吾吾的解释了几句,随后精神一振,“李师所居,简陋非常,小民感叹,李师随即挥毫,写下《陋室铭》……”

如果崔信在场,肯定要面色铁青破口大骂……李善,你不是说这是为我女儿写的吗?!

随着苑孝政的吟诵,殿内渐渐寂静下来,陈叔达感慨道:“怀仁此赴代县,劳苦功高,尚能有此传世之作……”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少有开口的尚书省右仆射萧瑀叹道:“此文可与《爱莲说》并肩,可谓交相辉映。”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就连裴世矩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微微颔首。

大家都不傻,虽然坊间传闻李善好阿堵物而通商,但苑孝政都代其父入京觐见了,大家都看得清楚,李善所作所为都是得到陛下许可的,用种种方式弱敌壮己,《陋室铭》一文尽述心志。

入京之后一直惶恐的苑孝政心神渐渐安定,再傻他也能察觉到自己这位便宜老师在李唐高层中的分量。

李渊品味良久,笑道:“听闻时文有意重修《文选》,勿忘将此二文列入其中。”

时文是萧瑀的字,他昂首道:“如此文章,若不列入,《文选》即盗名也。”

萧瑀的曾祖就是南梁太子萧统,这位在历史上留下名号是因为其广收文集,勤于著述,主持编纂《文选》……这就是史上大名鼎鼎的《昭明文选》。

说起李善,殿内的气氛变得融洽起来,对李善颇有善意的杨恭仁、陈叔达问起代县现况,苑孝政赞誉北市之繁华,李善授田授宅,使民心安定,百姓云集。

裴世矩漠然看着这一幕,这些时日他对李善在代县的谋划已然看的一清二楚,以商路探查军情,勾连苑君璋,又行以财聚人,授田落户之策,轻而易举的让苑君璋在不知不觉中势力大衰,至此不得已遣派其子入朝。

裴世矩这一生经历了多少大事,但如此春风化雨,另辟蹊径的手段,还是第一次见到……其实这也是正常的,穿越者行事,往往会以商业这个角度作为切入口。

但裴世矩越想越是心惊,他后悔于当日的下手,不仅没能安定家宅,反而很可能晚节不保……可以说,李德武抛妻弃子,数度下手的这个起源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是裴世矩和李善的正面交锋。

不除去李善,裴世矩觉得不仅仅是自己的后人,说不定自己都未必能寿终正寝。

前面说的热闹,裴世矩一直默默等候,一直等到苑孝政被打发出去,李渊开口询问招抚苑君璋一事。

众人的视线落到了裴世矩的身上,殿内诸人中,只有裴世矩多次入草原,打过交道的出了突厥,还有高昌、吐谷浑、铁勒……

“苑君璋一度为突厥附庸,如今遣派其子入朝觐见,有来投之意,又扼守要塞马邑,可遏突厥来袭。”裴世矩微眯双眼,缓缓道:“仿前朝旧事,陛下或可遣近臣前去招抚。”

近臣招抚,以示隆重,这是说得过去的,殿内唯一知晓内情的李世民微微撇嘴,不就是见不得李善揽下此功嘛。

李渊也有些犹疑,苑君璋来投,很大程度上在于李善,而李善谋划,是以污己身为代价的……如今却功劳旁落,这不是君君臣臣之道。

更何况,不说自己对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