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崞县正好在代州南部,卡在了路上,驻兵于此的刘世让不许……圣人授我经略马邑之责,有你李神符什么事?

为此,两人从吵架到斗殴,两支唐军甚至都发生了小规模的冲突。

李善搓着牙花子,知道这事儿有点难办了……同时也知道了,为什么自己说出数万突厥南下的消息后,刘世让要怒视自己。

数万突厥南下,再加上苑君璋一部,高满政很难守得住马邑,李高迁、刘世让都要出兵援助,不说胜负难料……李神符率兵北上,至少有足够的理由驻扎崞县,掩护忻州、太原府。

而且李善还隐隐揣测,之前苑孝政抵代县,自己很快打探出,苑君璋今年会再度南下攻打马邑,这个消息他是写了信通知了李高迁和刘世让……而李神符为什么知晓?

按道理来说,如今已经是十月初了,苑君璋一个多月前才惨败而归,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度起兵……而李神符突然领兵北上,很可能是得到了确凿的消息。

会是谁告知李神符的呢?

李善苦笑了几声,刘世让那老头自然认为,要么是我,要么是李高迁……而偏偏,自己突然赶到崞县,通报军情。

现在刘世让八成认准是我暗中告知李神符的了。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破事!

李善实在是头大,犹豫着在门口盘桓好久,听里面没动静了……两人都口干舌燥,这才走进去。

“突厥南下,如之奈何?”

“宜阳县侯奉命经略马邑,自然立即出兵赶往朔州。”李神符断然道:“崞县为忻州、太原府北边门户,本王领兵驻守此处!”

刘世让冷笑道:“某已命雁门守将李高迁率兵出塞,与高满政成掎角之势,必不至有失!”

李神符正要反口驳斥,李善猛地上前几步,脸色微微发白,“江夏郡公已然出兵?!”

“不错。”刘世让看李善神态严肃,嗤笑道:“已然十月,突厥不会遣派大军……”

李善厉声打断道:“是宜阳县侯的耳朵聋了,还是某适才口误?!”

“数万突厥骑兵随苑君璋南下朔州!”

“宜阳县侯是觉得江夏郡公数千兵马能挫败突厥?!”

李善气急败坏,还真以为我是好脾气啊!

“《孙子兵法》开篇明义,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轮得到你如此黄口小儿教训老夫?!”刘世让须发尽张,怒斥道:“如今,突厥内乱,颉利可汗、突利可汗内斗,如何会在十月遣派重兵?!”

刘世让也不傻,打探到了突厥内部的情况,才会对李善送来的消息不屑一顾。

李神符眼珠子转了转,柔声问道:“怀仁如何得知数万突厥南下?”

“内情不便告知。”李善冷冰冰的说:“领兵两人,颉利可汗之子阿史那欲谷设,处罗可汗三子阿史那郁射设。”

刘世让狐疑的盯着李善,连领兵将领都知道的如此清晰,难道突厥真的大举南下?

那李善是如何知晓的?

李善面如寒霜,久久盯着刘世让,“权位诱人,不仅糊了刘公双眼……”

没等刘世让发飙,李善转身就走。

局面已经失控了……李善继续待在崞县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无法劝李神符收手,也劝不动刘世让立即领兵北上,现在只能赶回代县,并同时派亲卫连夜赶往雁门出塞,告知李高迁。

书房里,马周一脚将胡凳踢翻,还狠命的踹了两脚,骂道:“蠢货,一群蠢货!”

屋内除了李善,还有平阳公主亲卫杜晓,李善的亲卫头领王君昊,以及不久前来的阚棱。

杜晓虽然只是亲卫,但久在军中,在河东待了多年,对人际关系了然于心,很快判断出关键在于雁门。

突厥大举南下,如果刘世让和李神符合作无间,那么刘世让、李高迁同时出兵,约莫万余精锐,保持谨慎,步步为营,同时让李神符率兵北上驻守代县,守卫雁门,以为后盾。

那么,如果苑君璋短时间内无法攻克马邑,这一场战至少不会输……很可能会保住马邑这个重要的军事据点。

但如今,李高迁孤军出塞,而刘世让和李神符还在崞县扯皮……马邑是不用指望了,李高迁能不能保住兵力退回雁门,也是很难说的。

所以,现在,雁门空虚……如果突厥来袭,很可能被攻破。

“你不用去。”李善放下笔,将信纸塞进信封递给杜晓,“你即刻启程回京,将信交给平阳公主。”

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很难说……但至少,这个锅,我李善是不背的。

李善在信中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其一苑孝政有意投唐,维护商路,其二,苑孝政暗中告知,突厥以欲谷设、郁射设领四万骑兵助苑君璋攻打雁门,而刘世让轻易让雁门守将李高迁出兵塞外,其三,李神符与刘世让在崞县扯淡,宁可僵持,也不肯退一步,导致雁门空虚。

李善在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