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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成可没有刘据那样能聚拢兵力的能力与威望,更没有一个能为儿子舍弃一切的母亲,在罗艺、冯立、郑善果被带走之后,李建成不可能凭借区区三千长林军谋反……不说能不能攻下仁智宫,弑父杀弟,即使是发兵的可能性都不高。
不说其他的,罗艺还在仁智宫呢,以天节军精锐组建的长林军会跟着太子谋反吗?
罗阳、罗寿肯跟着李建成去送死吗?
所以说,李渊的这次出京避暑相当于一封欲出未出的废太子诏书了,而且李渊在这方面也很老道,今日出京,昨日才宣布随驾的官员。
“太子殿下是觉得热吗?”裴世矩对李渊的手段并不意外,他甚至觉得时机恰到好处,在最关键的时刻,太子消除了所有的希望。
换一句话说,李建成已经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了。
想想也是,你都差点将老子送到梁军刀下了,还指望你老子患了失忆症?
李建成咬着牙忍受着汗珠从脸颊上留下带来的痒痒,再一次的郑重行礼,“请裴公指教。”
裴世矩长叹一声,“臣已然年迈,搅入夺嫡,如何凶险,自不必言。”
“他日任凭裴公……”
“臣今岁已然八十,还能有几日可活?”裴世矩缓缓道:“唯有一请,他日功成,请将魏嗣王李怀仁交给臣处置。”
“李善?”李建成有些意外,想了想试探问:“裴公与怀仁……”
“臣年幼丧父,青年丧母,中年丧妻,晚年有丧独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裴世矩目光冷冽,“当日华亭一战,若非李怀仁,吾子如何会丧命华亭?”
这个理由说充分很充分,毕竟是丧子之痛,而且还是独子,而且还是晚年丧子,裴世矩是有理由深恨之的。
但这个理由说不充分也不充分,毕竟此事之后,就连李渊都特地下询过,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李怀仁下的手……甚至裴宣机被杀的时候,李怀仁自己也在被梁军追杀中。
不过李建成也无所谓,一口应下,“必然交于裴公。”
李建成从来没有放弃过将那位魏嗣王揽入麾下的希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知道可能性太小了……那位魏嗣王从头到尾都明哲保身,持身公正,毕竟身后有平阳公主撑腰。
裴世矩也知道李建成未必肯信,帮助一个摇摇欲坠的太子起兵谋反,只是要魏嗣王李怀仁的脑袋……大家不是傻子。
只是裴世矩并不希望内情大白于世,在这一点上他和李善一直保持默契……事情捅出来,李善会吃亏,至少陛下对其的态度肯定是有变化的,而太子对其也会有提防,因为内情泄露,他会很符合逻辑的推测李善依附秦王。
但相对来说,裴世矩更吃亏,李德武借刀杀人没能得手,裴世矩借着再次几度借刀杀人,还将李善逼入死地绝境……对他这种世家出身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门楣更重要。
这个门楣,指的是官位、地位,但这种东西都是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散的,能最能体现门楣的是名望,是家风。
所以,相对来说,裴世矩更不希望因为自己而导致家族蒙羞……本来就不站在道德制高点,相反的,对手才站在道德制高点,事情揭露开,即使最后功成,那些世家门阀还敢与闻喜裴氏西眷房来往吗?
裴世矩可以想象,内情大白于天下之后,会有多少人在嘲笑自己,鄙夷自己……
而在天台山一战之后,裴世矩其实更怕李善将事情捅出来……大不了就正大光明的投入秦王麾下好了,虽然李渊对其的态度肯定有变化,但这时候李渊已经准备易储了,而不是之前那样坚定的和东宫站在同一个立场上。
裴世矩不确定李善有没有想到这方面,但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忌惮,所以才会在最近两个多月内,两人有多年暗中搏斗后的私下会面。
这些思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后,裴世矩轻声道:“为今之计,其一为暗蓄实力。”
“听六弟提及,燕郡王罗艺从天节军挑选精锐补入长林军?”
“是。”
“玄武门能控制得住吗?”
“理应无虞。”李建成低声道:“玄武门守将乃右监门卫中郎将常何,此人乃瓦岗出身,早年在秦王麾下,于洛阳任骠骑将军,后调任代州,被李怀仁赶回长安。”
裴世矩隐隐记得这个名字,既然是秦王的叛将,那应该没有问题,“罗阳、罗寿都在长林军中,可继续调集精锐入长林军。”
李建成一口应下,这件事从去年罗艺回京后开始,但到了今年二月不得不收手,因为天策府那边有所查探,为此李建成还不得不将经手的两个小吏、将校远调。
罗家是不可能拒绝的,将房玄龄打伤,鞭挞程咬金、侯君集、张公瑾等将领,罗艺根本不可能下东宫这条船。
“长安城内,除了长林军之外,只有天策府的精锐亲卫,以及北衙禁军。”裴世矩低声道:“天策府亲卫在金城坊,距离皇城数坊,最快的入宫途径是顺义门、安福门,都是北衙禁军的左右监门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