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浔之看女帝的目光,变得极为平淡,只是君臣,一些无关紧要的宫宴,他也不再出席。女帝本就不在意,他的变化并未放在心上,她更多的是在警惕他,进内阁,已经是定局。谢云想到了周浔之变化的一种可能,他回去调查温言近期在做的事,之前她来找他的次数其实超过了手指,不管是以何种名义。查出来的结果,果真如他猜测,温言近期动作不少,却是低调完成了。结合她之前的“有心”,大胆!怪不得,周浔之现在见到他,变得虚伪客气,空虚寂冷被填满滋润,脾气都变好了。周浔之不忍了,那他呢,谢云开始思量继续蹉跎自己是否值得,见到对头过得好,很难不忿。谢云开始注意温言和周浔之,想找到蛛丝马迹证据。一段时间过去,不管在宫中还是私下,谢云都没有发现两人有交集,但他相信自己的猜测,是这两人伪装得太好。今年的夏特别热,女帝要去避暑两个月,三位皇子皇女必去,除了钦点的几个人,其他官员可去可不去。温言没去,周浔之没去,谢云也不去。女帝是夏至那日离开大都的,她离开后,留下的官员们不需要早朝,早上可以晚一个时辰再去当差。女帝不在,各部官员们的公务骤然减少,每天申时初到就回去女帝不在,温言每日早早回来没事干抢占书房,傅明庭索性也带着傅余离开大都去避暑,今年太热了。这下,温言彻底没人管了,每天都留宿在周府,和周浔之一起泡莲池,乐不思蜀。这晚,温言手拉着戴恶鬼獠牙面具的周浔之去看火把表演。天热,她穿了条浅绿低领中袖的一体长裙,上身较紧,下身裙摆两层,左右开口露出白色里层裙。耳朵上挂着金闪闪的大圆耳环,脚上蹬着木屐,“咔咔咔”踩在地面上,走得快,耳环在短发间里晃动,衬显她脸小。周浔之也不知道去哪里,任由她拉着坐上一辆人力车,夏夜晚风吹拂来,有些痒。温言靠在周浔之的肩上,小声与他交谈,不时露出笑容,这一幕,正正好好与对面坐在人力车上的谢云交错而过。寺庙的庆典活动,周浔之第一次见到,僧人们挥舞三叉戟的火把,神情庄肃。看完表演后,温言拿出一块银元,让周浔之扔到锦鲤池的中央石雕龟的嘴中。周浔之的手,掂了掂银元,然后对准龟嘴扔去,“叮”的一声,精准入嘴。温言立即双手合掌许愿,许愿她和周浔之长命百岁,得知她许的愿,周浔之笑着揉她后脑勺的发,说这龟一天吃这么多银元,寿命哪里借的过来。得,又是一个不信鬼神的人。温言才不管,她就是信,从僧人那里讨来两柱香,点燃后,一柱塞进周浔之的手里,“一起拜啊,天灵灵地灵灵,菩萨显灵”周浔之听她口中念念有词,笑完后心中许了个愿,就把香插在香炉里,偏生温言要把她的香插在最中央,辩辞说这样菩萨才会第一口吃她的香。周浔之卷了袖拉高,整条白皙流线条的手臂,接过温言的香,绕开诸多的其他香,插在最中间。回头时看到温言笑得开心,接着又帮他擦去手臂上沾到的灰,在他低头抚平袖之际,温言手指抬高他脸上的面具,对准唇吻过去。不信神明的人吓了一跳,然后赶紧制止她,“神灵看着呢,态度端正点。”“神灵会原谅我的情不自禁啦。”温言的一边嘴角被扯住,周浔之叫她外号,“温花言。”温言拉下他的手,踮起脚又去亲他一口,笑得过分灿烂,眼中的光为他而亮。周浔之拉下面具,握住她的手下台阶离开。不远处站在人群中的谢云,看到了所有,猜测得到了印证,他却丝毫不喜,而是怒。热夏就是深夜,不知疲倦的蝉蛙虫也不会少叫,谢云坐在明亮的书房内,这么多年的孤寂都过去了,他以为自己早就应该习惯了,原来,只是他的自欺欺人。见到周浔之放下身段的样子,谢云知道,他应当是不后悔这个选择。一种名为想破坏的情绪在滋生,原本同样落在深渊的人,却突然看到对方被救了上去,只留下他,谢云无法忍受只有他一个受皇权折磨。温言现在在鼓励匠人大胆创造,有好想法构思成图,上交给她。她想发展手工业,原本想从商品出手,但周浔之建议不要这么做,让她从制造上切入,被提点后,才发觉他想得远,商品的改动并不稳定,可变因素有很多。温言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选择纺织业。目前的纱纺和丝纺都是手作织布,从量来说,都极少,她需要提高产量,最好有台织布机。一旦织布机出现,手工坊坊主会更扩招人,布量产上去,价格降低,需求增加,于是会产生良性循环。温言想要的手工业经济,就能实现。上头有要求,下头就会想办法给实现,匠人们不停的苦思,然后有位匠人在擅长纺织的妻子启发下,想出了一台高效的织布机。详细的织布机机构图出现在温言的案面上,她批准了制造,试产织布。

当一个月后,她看到这台织布机产出布匹的数量,难耐兴奋,跑去吏部,和周浔之炫这宝。周浔之和她一起去看了放在工部的实物机,又让人演示织布,有图案的布流畅织成,他看得也是点头,这对传统纺织会带来巨大冲击。温言和周浔之一起筹备开个丝织工坊,丝比布的价格要高上许多,既然织布机能造出来,那织丝机也可以。不负温言期待,受嘉奖后跃跃欲试的匠人们,制出了缂丝机。温言不受贿,但是职权之便,她会用。不同于人力车商行是垄断性行业,织布机只要出现,其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