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年刚来的时候就注意过这副画,还曾经驻足欣赏过。

他接受了这么多年的艺术熏陶,除了钢琴课,家里也从小给请了绘画老师,他在绘画上虽然不说是极有天赋,可是基本的审美品味还是培养了起来。

这副画中有一种无声的爆发力。

色彩鲜艳,厚重,交织在一起,却能营造出深邃空灵的氛围。

绘画功底真是甩了他八条街,灵气扑面而来。

不过他也安慰自己,他们搞设计的,重要的是对服装的灵感和创造,绘画差一点也不要紧。

他一直以为这副画是宋云椿特地购来的。

可现在,宋云椿却告诉他,这是祈妄画的。

他跟见鬼了一样看着祈妄。

祈妄掀起眼皮,轻轻扫了他一眼,“怎么了吗?”

喻年满心震惊,却一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默默摇了摇头。

宋云椿看着喻年脸上的表情,直接给逗乐了。

她戴上手套,准备出门了,对喻年说,“祈妄会的可多了,他以前成绩也特别好。你要是求求他,他说不定还能给你辅导功课呢。”

她是说笑的。

但是祈妄抬头瞥了她一眼,她又立刻发觉自己失言,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无声表达抱歉,也不说话了,抓起自己的包准备跑路了。

“你俩待会儿记得锁门啊,我先走了。”

餐厅里就剩下了祈妄和喻年两个人,少了宋云椿叽叽喳喳,白日里热闹得有些拥挤的餐厅,一下子冷清下来。

祈妄把杯子都放进了收纳柜里,检查了一下门窗水电,也拿起了自己的外套围巾,对喻年说,“走吧。”

出了餐厅,祈妄今天却没有骑摩托车,他的摩托出了点问题,要送去修理两天。

他看着一出餐厅大门就冻得哆哆嗦嗦的喻年,把围巾绕在了喻年的脖子上。

“你先回家吧,我还要去买点东西。”

喻年却不答应,他拽着祈妄的衣角,“你要去买什么啊?”

“去买颜料和画纸,”祈妄解释,“我家里的正好快没了,等会儿要回去画海报,不够用。”

喻年一下子来劲了,“那我跟你去。”

祈妄望着他冻得白生生的小脸,还有单薄的衬衣,有些犹豫。

可是喻年上前一步,直接钻进了他的长款风衣里,抱住了他的腰。

耍无赖耍得十分娴熟。

祈妄也是无语了,头疼道,“行吧,你要跟就跟着吧。”

一丝过往

四十分钟后,喻年跟着祈妄,到了一家开在巷子里的画材店。

这家店隐没在巷子的深处,稍不注意就会忽视,祈妄却是熟门熟路,一看就没少来。

老板是个有些年纪的中年人,明显跟祈妄也熟悉了,看见他就打招呼,“来了啊。”

老板又看见旁边跟着的喻年,稀奇道,“哟,这儿还有个小朋友。”

喻年翻好自己的衬衣领口,很想反驳一句我成年了。

但他想了想自己的身高,解释了也白解释,又默默闭嘴了。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祈妄身边,打量着这件画材店。

跟他之前去过的那些窗明几净,开在昂贵商场里的店面不同,这家画材店像个巨大的仓库,粗糙的灰白色墙面,黑色的地面,天花板和货架都很高,摆满了挤挤挨挨的颜料,笔刷,纸张,本子。

虽然潦草粗犷,东西却一应俱全。

喻年看了会儿,忍不住也上手挑起来,但他也没有特别明确的目的,只往篮子里放了几个他用得快的颜料。

祈妄那边,也没有一会儿就挑好了自己要的东西。

两个人一起结账。

喻年想起自己兜兜里的银行卡,立刻挺起胸膛,想主动付款,但他还没把卡从兜里掏出来,祈妄却按住了他,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老板一边给他们包装一边跟祈妄闲聊,“对了,老李头那边的店里冰箱坏了,让他重买一个也不肯,你要是有空的话,帮他去修一下吧。他也是越来越固执,真是没辙。”

祈妄点了点头,“行。”

他接过老板手里的购物袋,看喻年还在发愣,拍了拍喻年的头,“走了。”

喻年这才回过神,又屁颠屁颠跟着祈妄跑了。

出了画材店,祈妄看了一眼时间,时间不早了。

他看见路边有一家砂锅店,问喻年,“要吃夜宵吗?”

喻年纠结了一会儿,他本来想保持身材,不吃太多夜宵,可是祈妄问他,他又很难抵挡。

“好吧。”

三秒钟,他就抛弃了自己曾经的誓言。

坐进这间砂锅店里,喻年要了一个牛肉砂锅,祈妄要了一份三鲜的,店里暖融融的,消解了秋夜的轻寒。

喻年好奇地在看墙上贴着的报纸,这家店小小的,旧旧的,桌子是不锈钢的,看起来开了好些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