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吝啬地伸出一只手——你若是要抓住这只手,就再也逃不开了。

可趋利避害是白鹤眠自家道中落以后,明白得最透彻的道理。

他察觉了封栖松对自己的感情,也意识到自己离不开封栖松,可他同样担忧未来,生怕封家的二爷转头就把这段连露水情缘都算不上的感情抛却,于是一直留有余地,寄希望于未来能迅速抽身,投入另一段感情。

然而如今,封栖松摆明了逼迫他,放弃那一线“生机”,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将感情全部投入进来。

没有退路,至死方休。

这对十九岁的白鹤眠而言太残酷了,他骑在封栖松的腰间,恨不能时间倒流,早早逃出花楼,摆脱整个封家,又巴不得时间飞逝,他与封二哥眨眼就白头到老,省得现在因为不可预知的未来而仓皇。

“鹤眠,如今世上还有比我更疼你的人吗?”紧接着,封栖松的话像是魔咒,抚平了白鹤眠心头的涟漪。

他绝望地发现,心里无论有多少愤恨,但凡封二哥的手搁在他的头顶,再多的火气也会偃旗息鼓。

白鹤眠闭上了眼睛,栽进封栖松的怀抱,淡淡的檀香味将他紧密地包裹起来,宛如密不透风的羽翼,不论多大的风浪,都无法撼动他分毫。

是啊,白家败了,世上还有谁会疼他?

只有封二哥,只能是封二哥。

白鹤眠冷不丁想起自己和封栖松立下的字据,那两张薄薄的纸被他们各自藏起。以前他靠着字据支撑留在封家的每一天,如今……

白鹤眠伸手摸向里衣的口袋——他向来把字据随身携带。

“封二哥……”白鹤眠三两下将字据撕了,“封二哥。”

纷纷扬扬的纸屑从他的指缝间跌落,就像白鹤眠七上八下的心。

“封二哥,你也撕了吧。”白小少爷从未如此低声下气过,他揪着封栖松的衣领,连头也不好意思抬。

这是白鹤眠在祈求封二哥,祈求封栖松疼疼自己,别再让他受折磨了。

“早撕了。”封栖松眼里涌动着深深的怜惜,把他抱起,掌心顺着柔软的曲线温柔地滑动,说话声轻得仿佛叹息,“鹤眠,我早就把字据撕了。”

封栖松比白鹤眠更早地撕毁了字据。

那是他不需要的。

字据玷污了他深藏了多年的感情。

白小少爷乍一听这话,怔住,继而眼里有了光,宛如缓缓汇聚的泉水。

他寻回了神志,抱住了封栖松的脖子,扳回一城,得意地将唇贴在封二哥的嘴角,甚至费力地笑了。

封栖松主动承认先撕了字据,就是在给白鹤眠台阶下——是他先动的心,是他先念了情。

这是个看起来无足轻重,却对白鹤眠意义非凡的事情。

封栖松和白鹤眠缠缠绵绵地亲了会儿,顺势将他放倒在了床上。

他衣衫半解,眼角含怯,跟身上的牡丹花一样盛开,趁封栖松不备,抬起一条腿,勾在封二哥腰间。

他把封栖松拼命往身上拉,铆足了劲儿挺腰,终于把封二哥的心拉软了。

封栖松俯身贴近白小少爷,亲吻他被打肿的面颊,亲了两下,白鹤眠开始哼哼唧唧地挤眼泪。

他挤了几滴,又觉得委屈,真的哭了:“封二哥,我……我一点也不想喜欢你。”

“嗯。”封栖松捏捏他的手指尖。

“你一点也不好……”白鹤眠委屈得蜷缩起来,“你就知道逼我。”

“嗯。”

“什么都逼我。”

“嗯。”

“你还有什么要逼我做的?”白鹤眠恶狠狠地瞪着笑眯眯的封栖松,不等封二哥开口,自己爬起来,“还没看你的腿伤呢。”

回回想看,回回被封栖松岔开。

现下封栖松没了拒绝的理由,无奈地由着白鹤眠将他的裤腿卷起,然后看他吓住,呆呆地跪坐在被子上。

那些狰狞的伤疤大部分被雪白的绷带缠住,仿佛皑皑白雪下的腐朽松木,它们断裂在白小少爷的眼里,是封二爷完美外表下深藏的缺憾。

封栖松眼神黯然几分,自嘲地将裤管放下:“很难看吧?”

他自己有时都不愿去看恶心的伤口,它们血肉粘连,反反复复,血块和血痂粘连在一起,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白鹤眠一声不吭地跪着,直到封栖松试着下床,他才一点一点蹭过去,纤长的手臂环住了封栖松的脖子,对着薄薄的耳垂呢喃:“你骑马救我那天……也……也这样?”

封栖松心里一暖,搂着他,使了点坏心思:“嗯,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言下之意,那时伤得更重。

白鹤眠揪着衣袖,慢吞吞地蜷缩在了封栖松身旁,像知道做错了事的孩子,委屈巴巴地抽泣。

他太坏了,竟然让伤成这样的封栖松骑马救自己。

封二哥得多疼啊?

白鹤眠受了这么点伤还疼得夜里睡不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