糸师凛躺在病床上,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一动不动过,上次这么躺在床上修养,还是在法国韧带严重拉伤时候。

当时在场上他便隐隐发觉不对劲,不过那会也是正在关键关头,他硬生生压下来将球踢进了,后面倒下送去急救,才知道韧带因为不堪剧烈动作险些断裂。

他有多久没活动手脚了?都快感觉不到腿了。

糸师凛努力挣扎着半坐起来,想去按摩按摩自己高高悬着的麻木右腿,左腿也僵直得很了。

这是两条跟着他吃了很多苦头的腿。要知道他是“跑”出名的,在欧洲球场赢得一席之地很难,对一个初来驾到的二十岁外裔小伙子更难,他是怎么从边后卫一步步跑到边前锋再到中锋的?他又不知道什么人情往来,球场上的巧劲又不让他施展,那就下笨功夫咯。

拼耐力,拼胆气,说他疯就疯吧,好歹拼成了不是?相比他的前队友千切,他真的算走运了。

糸师凛认真地揉按放松着腿部,他不是不珍惜他们,不是不感谢他们,而是情况一紧急起来,他便什么也感受不到了。这样不好,他哥骂了他好多回,这样他的生涯能延续多久呢?他也知道的,所以场下的时候,他都会特别的补偿它们,药物也好,按摩放松手法也好,都是有专门去控制了解的。只是这次,不知怎么,按着按着,两条腿俱抽起筋来。

“该死……”

糸师凛暗暗骂道。真是,一抽筋连着手术地方也开始痛,被止痛泵麻痹了的痛觉神经好像一瞬间全苏醒过来。但他仍在自己主动想着办法,只见他绷直了腿,身躯弯下,明明痛的汗珠子都冒出来了,牙关依旧咬得死死的,一丝呻吟都未泄露。

这是个倔强的孩子,倔强到让人觉得他有些愚钝。他明明可以去够墙上的护士铃请人帮忙,可他偏偏牙关咬紧死撑着。

他哥没在这,这世上最最了解他的人没在这,那他绝不会教这副狼狈样子给人瞧去。他知道,有多少人都等着呢,等着可怜他,等着他出糗,等着看他再踢不了球了把他落井下石。

他偏就要踢给他们看,等着吧,再回来还是一条好汉,糸师凛挣扎着,努力挨过最痛的一段时间。外边这时有人敲起门来。

“谁?”

糸师凛警觉地绷着身子,怕不是媒体来了。上回他哥在,给他挡掉了,但是这回……

他皱眉望向门口窗户那儿,发现来人却出乎他意料。

是拜斯塔众人,门口挤了好几张脸,都往窗户里探。

糸师凛瞬间就难为情起来了。

“……进。”

为首的是内斯。他已在门口已观望良久,经常照顾队友情况的他自是将糸师凛的举措摸得门儿清,只见他干脆就扔了了鲜花果篮快步走进来,自来熟地按住糸师凛的腿。

“你干什么?!”糸师凛大惊,发现内斯正是帮他按摩肌肉中。

“我干什么,难道不明显?”

内斯没好气,手上仍揉捏着,“你不要使劲,这块肌肉都僵成铁块了,很久没动弹了吧。”

饶是糸师凛不想受他的情,可他的腿在架子上固定牢牢的实在也动弹不了。闷了半天,他只好犟嘴道:“多事。”

他的舒缓动作一看便知道是相当专业,指头的力气恰到好处地穿过夹板,同时也没弄疼伤处,想必他也经常帮队友做这样的放松。糸师凛被按着按着,紧绷的眉毛终于松下来,这时格斯纳和罗克萨也进来了。

“怎么样?内斯手法很不错吧?”格斯纳大剌剌地在糸师凛病床边坐下,打量着他,“欸,你看看你,怎这副模样了,腿现在情况咋样?”说着,手也去碰糸师凛的伤腿,但他不如内斯这般细心,碰的全是痛处。

糸师凛疼的脸都白了,制止的话都说不出,这时罗克萨替他给人拎起来。

“格斯纳!你坐啥坐?”罗克萨看着挺瘦力气没想也很大,他仗义执言,“你脑子被车碾了吧你,没看见人家疼得紧吗?你粗手粗脚没个轻重,给人添什么乱?”

格斯纳本来还很歉疚的,罗克萨接着这么一骂,两人吵嚷上了。拌嘴拌得像两个叁岁小孩,无非是谁聪明或蠢笨之类的话罢了。好在糸师凛是单人病房,闹到外面的动静不算大,里面喜静的人就惨了。

糸师凛实在忍不了,不仅是吵嚷,还是怕,这声音把更多关注引过来。

他吼他们,“你们给我住……”

“住嘴”后半截没出来,糸师凛吞回去了。

不知是因为他们看望的好意还是怎的,冷酷如糸师凛竟然开始顾及他们的面子,他磕磕绊绊道:

“你……你们……”

“你们住嘴!”

内斯帮他喊出来了。只见他扭头训斥后面两大小孩,“没看见病人在这呢?你们这么大声嚷嚷,把些不怀好意的吸引来怎么办?”

后边两人自知理亏,不言语了。

糸师凛抬头,看了眼内斯,发现内斯也回头在看他,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