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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祁桓,留他在身边只是想利用他,将他打磨成一把趁手的利刃,却又怕被这利刃所伤,于是一次次地试探。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若他当真背叛了她,或许她便会得到一个杀了他的理由,但他次次舍身相护,她却迷惘了……
“为什么?”姜洄不解地问道,“其他奴隶都在逃,你为什么留下来?你为什么要为我去挡妖王的攻击……”
姜洄想起前世的经历,那时候祁桓是姚家的奴隶,危急关头他并没有去救姚家家主——当时的鉴妖司卿姚泰,而是弃了自己的主人,转而去救更为尊贵的帝烨。此事帝烨虽有嘉奖,姚泰却暗藏不满。
“没有奴隶会喜欢自己的主人,因为主人给予他们的只有伤痛和死亡。高襄王以命相护的人族,奴隶并不在其中。在贵族眼中,一头牛可以换五个壮年的奴隶,奴隶只是一件廉价的工具,用完则弃。”祁桓的指腹轻轻摩挲姜洄细软的乌发,而她微仰着脸凝视他的眼睛,认真听他回答,对此浑然未觉。
祁桓低笑了一声:“我喜欢你的眼睛。”
突如其来的示爱,让姜洄心跳漏了一拍。
祁桓又说:“因为只有你眼中的我,不是奴隶,而是一个真正的人。”
姜洄这才明白,是自己误解了……
但祁桓可能也误解了,毕竟在她眼中的祁桓,是鉴妖司卿,而不是奴隶。
“虽然你可能透过我看到了别人,但我能区分出差异。”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祁桓苍白的俊颜染上了极淡的笑意,他微微偏过头,露出颈上几不可见的红痕,那是几近痊愈的鞭痕,“你打的,是‘他’,却是为我上药。”
姜洄怔怔看着祁桓修长的脖颈,红痕之下的青筋强而有力地搏动着,一如她的心跳。
祁桓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肩伤,噙着笑道:“你不信任我,屡次试探,见我受伤,自己却又心软。明明心里恨我,见苏将军要杀我,却还是忍不住出手救我。”
祁桓的眼眸深邃,却隐隐跃动着火光,笑意轻浅浮于其间。“我要是不救你,哪里再去找一个这么好的主人?”
姜洄的脸顿时一点点红了起来,多半是因为被揭了底的尴尬和羞恼,还有一些自己也说不清的原因。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的矛盾心思,却被祁桓清清楚楚地挑明了,甚至连她自己也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恍然。
——原来她是这么想的……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
——他背弃姚泰,是因为姚泰是个坏主人,他选择救她,是因为她是一个好主人!
姜洄想起祁桓一身的旧伤,不禁哑声问道:“苏家是不是对你不好?”
祁桓神色有些恍惚,淡淡笑道:“其实也无所谓好与不好,只是活下来了。”
姜洄忽地抬起手,绕过祁桓的脖颈,抚上他颈后的烙印。
祁桓的身体顿时僵住,感受着温热柔软的指腹在他颈后摩挲,像一片羽毛在心尖上来回拂动。
“这是家奴才会有的烙印吧……”姜洄感受到指腹之下粗糙凹凸的肌肤。
祁桓呼吸慢了下来,莫名有些口干,他点了点,回道:“五岁之时,留下的烙印。”
“我能找到药水洗去这个烙印。”姜洄说道。
“然后烙上姜字?”祁桓戏谑说道。
姜洄脸上一烫,撤了手,皱着眉道:“你就不能有点志气,难道就非得当奴隶吗!”
祁桓敛了笑意,正色问道:“我亡国之奴,出身卑贱,不当奴隶还能当什么?男宠?”
“你!”姜洄满脸通红,羞恼让双目染上了水光,本就娇艳的面容更添了三分媚色,“你还是继续当奴隶吧!”
祁桓受着伤,懒懒地靠着车厢,唇角微翘看着姜洄发火。
她大概是想让他去烈风营吧……
如果是三天以前,那祁桓会对此求之不得,但现在,他竟觉得,当个奴隶也不错。
谁家奴隶像他这样胆大妄为把主人气得面红耳赤,却还能安然无恙地躺在主人的车厢里。
其实也不算安然无恙,他这次差点丢了半条命了。
但是值得。
“郡主,别生气了,是我说错了。”见姜洄躲到车厢一角,祁桓哭笑不得,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袖子,“你想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姜洄别过脸,抿着唇角兀自生气,心口也突突跳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祁桓的话便让她想起自己在三年后是与他拜过天地的夫妻,而且另一个自己还跟他圆了房了!
虽说她已经能理解,三年前的奴隶祁桓与三年后的鉴妖司卿经历不同,性情有异,不能完全当成同一个人,但是身体没什么区别啊!
她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两个人同床共枕肢体交缠的画面,血液也随之沸腾起来。
“别碰我!”她低斥了一声,扯回了袖子。
祁桓还不知道她心里想了什么,又在气什么,也有些纳闷“男宠”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