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窈趴在地上一直咳嗽,浑身都湿透了,黑发和衣裳湿漉漉地紧紧贴在身上, 露出小小的曲线弧度。

她面色极为苍白, 睫毛轻轻颤着, 挂着水珠, 唇色也是淡淡的。身子蜷缩起来,微微哆嗦着,肩胛单薄,像是冷, 也像是痛。

司羡元大步走来,揭下外袍给她盖上, 把她扶起来坐好, 面色幽冷地环视四周,嗓音低哑,冷漠至极:

“她为何会落水。”

太监和宫女们不敢抬头对视, 沈莞更是面色苍白,在场寂静一片。

司羡元冷笑一声, 道:“本官在问你们话,她为何会落水!”

沈莞扑通一声跪下, 微微发着抖到道:“大、大司马,我不小心?、不小心?……”

她本想说不小心?推到明窈, 但这个?措辞大司马怎么会信, 没等沈莞想出一个?合适的说辞,司羡元猛地踹她一脚。沈莞面色一白, 身子瞬间失衡,直直落进荷花池里发出扑通一声响。

宫里的太监和宫女都吓了一跳, 他们不能见死不救,不得已硬着头皮再去捞沈莞。

唯有司羡元面不改色,眼神里毫无善意?,声音沉沉道:“既然如此,本官让你也落下去试试。”

他神色凉薄地看了一眼荷花池,漫不经心?收回视线,道:“一报还?一报。”

司羡元弯腰抱起浑身湿透的明窈,像是没发现她的湿头发已经把自己的衣袍沾湿,细心?把外袍给她裹紧。

明窈哆哆嗦嗦地扯了扯司羡元的衣袖,唇色苍白,声音轻颤着,几乎不成?连句:“大人,幺幺肚子好痛。”

司羡元拍了拍她的肩膀,哄道:“再忍忍,马上带你回家。”

他转身往宫门而去,给太监们递了个?眼神。现在他没时?间收拾沈莞,但回头等安置好明窈,他定会让整个?沈家来偿还?。

太监们瞬间懂了司羡元的意?思。司羡元地位相当于宦官之首,他们不会违逆他的命令,立刻守住荷花池,等沈莞一上来就?把她看住。

司羡元抱着明窈赶回司府。

司府上下仆从早已听说这一消息,把所有物什都准备好了。姜婆婆接了明窈就?马不停蹄带她去擦洗、泡热水浴,张婶婶刚刚备好了热水。明窈疼得不愿说话,如木偶娃娃一般被放在温热水里。

泡了会温热水澡,身上沉凉的感觉终于好了些,但腹部始终隐隐在痛。明窈垂着头无力地趴在浴桶边沿,姜婆婆进来给她换水,忽然看到了什么,面色一白道:“血!有血!”

明窈微微抬起头,虚弱地说:“姜阿婆,是幺幺月信来了。”

姜婆婆松了口气,但下一秒这口气又提起来了。

秋日?,月信,落水,这不只要担心?明窈受凉发烧,更要担心?明窈月信疼痛。要知道她以前月信都不太好过,这次泡了凉水还?得了?

姜婆婆赶忙把明窈捞出来,用热水帮她清洗完毕,急忙用帨巾把她裹起来。她一个?人抱不动?明窈,喊来门外的张婶婶进来一起帮忙。

谁知道,司羡元先?一步走了进来。他接过明窈把她抱起来,瞥到她帨巾下的纤瘦锁骨隐隐发红,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帨巾把明窈锁骨之处盖住,而后大步流星往贝阙阁走。

明窈趴在司羡元肩膀上,湿漉漉的墨发长长垂下来,滴滴答答往下面滴着水,落在司羡元肩头,把他肩膀处的衣裳滴湿了。

她疲惫地合上眼,枕在他肩膀不动?了。

天色隐隐有些暗了,贝阙阁的庭院被落日?撒了一地金色。

司羡元进了卧房,把明窈放在床塌上。明窈微微动?了动?,但也只是蜷缩了下身子,发出一声微弱的痛呓。司羡元看到她的头发都是湿的,把她的脑袋稍稍垫起来,道:

“等我一会,给你拿巾帕擦头发。”

他离开后,姜婆婆也来到了,她把帨巾拿走,帮明窈换上雪白的里衣和里裤,又伺候她绑好月事带。

姜婆婆做好这一切,看到司羡元拿着巾帕去而复返,手里还?端着热腾腾的红水,瞧着像沈大夫刚开好的姜枣茶。她识趣地起身告辞。

卧房的门关上,只剩司羡元一人在此。

他也没想避讳什么,拢了拢明窈的头发,说:“睡过来一点,给你擦干头发,不然会头痛。”

明窈迟缓地拱了拱脑袋,没精打采地趴在床塌边沿。随着她及笄,本就?楚楚清丽的五官愈发旖丽清殊,宛如纯洁美丽的仙妖。

她恹恹的,面颊上没什么血色。像是透明玻璃壳上多了几分裂痕,易脆、珍贵,一碰就?要碎了。

司羡元垂着眸,给明窈擦拭头发。

他给她擦了数年,从八九岁擦到十四五岁,早已擦出经验来,动?作不急不缓,丝毫不伤头皮。

烛火在微风里轻轻跃动?,明窈蜷缩了下身子,不舒服地捂住小腹。

她细细的眉头紧紧皱着,像只可怜的小动?物。

司羡元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