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艘大小飞船仍在启动充能阶段,无一艘完成升空。

地面数万人,只有小部分快速完成了登船,其余大部分或还处于之前的指令状态,站在迎击阵列之中,或短时混乱,不及做出清晰明确的反应。

其中,占据绝对多数的退役老兵们,大多都出现了茫然、混乱甚至暂时呆滞无措的反应。

这不是因为怯懦。眼前这具普嗒尔所带来的巨大压迫感和它所引领的疯狂攻势,是老兵们在过往的战斗生涯中,从不曾直面或感受过的。他们是人,是血肉之躯,某些恐惧和极致震撼下的空白、茫然,是身为人类的他们,所无法自我克制的。哪怕他们能够无惧死亡,也改变不了。

“跑!”叶尔格纳上将痛苦在喊。

“跑啊!”温继飞在喊。

正是在这样的敌我局面下,韩青禹已经拼着重伤之躯,激荡源能反向冲杀出去,准备迎击。

独他一人,及他身后一句“不许跟来”的余音。

说起来,青少校这样的战场和行动反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南极洲那次去斩戴呃的时候,他甚至连提前告别都做过。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韩青禹完全没想用刀去解决什么,更没想过要尝试力挽狂澜。

因为不可能。

作为这里的最强者,乃至人类最巅峰的战力之一,韩青禹比在场任何人都更清楚,现在,面对一具完全体的普嗒尔,他们连幻想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这其中的差距之大,跟他现在是否有伤在身,已经几乎没有关系了。

哪怕此刻,他和佩格芒特都处于最佳状态,带着远征军所有高端战力一拥而上,他们也几乎完全不可能,阻杀一具健康的普嗒尔。

如果说之前,有人可以通过约等于多少具红肩,去换算一具戴呃的战力强度……普嗒尔的战力强度,完全不是多少具戴呃可以换算的。

用南极洲那次战后陈不饿的话说:这个普嗒尔啊,咱用象棋盘打比方,普通大尖、红肩、戴呃,大概就是棋盘上的兵卒和马炮车……这个普嗒尔是飞机坦克。

……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韩青禹还是选择了出去迎击……这是因为他一向敏锐的战场判断告诉他,自己现在必须试着去阻挡一下。

尝试去阻一下大尖群,挡一下普嗒尔。

尽力争取一点时间,然后看能不能有几艘人类飞船趁机成功升空,加速逃亡,带走一部分人,最好能多带走几个。

再然后,但凡还有一丝机会,韩青禹自己也会跑,会尝试借助柱剑的牵引去完成登船。

他不是来做英雄的。

他来求生,求己生,求兄弟战友生。

不能全,但求有。

而他若不去试,以目前的敌我距离,战场形势,这里绝没有一艘人类飞船能起飞,绝没有一个人类,最终能活下去。

韩青禹在南极洲,战过一具普嗒尔。当时一战,若非ne和陈不饿到场,出手参与围杀,就算那具普嗒尔已经重伤,只剩下一半战力,也大概率屠完全场。

“你干嘛?!”通讯器里,温继飞语气复杂,隐隐如同责怪好友在高考前还去惹事说。

“我挡一下。”

韩青禹回答完顿了半秒,脚下冲刺未停,语气看似冷静实则压抑,接着说:“没法等人都上船了。”

“……我知道。”温继飞当然明白青子的意思。没有迟疑,即刻切换频段,大声道:

“无序登船!”

“船不等人!”

前一句指令是给地面将士们的,告诉他们,不必再管之前的安排了,视线范围内,看到哪艘接近完成启动了,就上哪艘。

而后一句指令,是温继飞说给飞船驾驶员们的……但凡完成启动充能,能够升空的飞船,立即升空,哪怕有人只差一步,不能等。

身后的卫兵们动了,拖着叶尔格纳和温继飞两位指挥官往母舰舱门里退。

战场上众人的行动也在加速。

50艘人类飞船的源能动力舱如激流咆哮……

一样是站在地面战场上,吴恤手持长枪,茫然扭头看了看周围,木木问:“我,么?”为什么单独叫我上船啊?他在心里困惑了一下,“我不登船,我去帮青子。”

“颂!”另一边,反冲中的韩青禹开始最后一段加速。

疾奔同时,双手死铁直刀分别在近地约大尖脚踝高度脱手,锈妹梨涡斩,划出两道强劲无比的弧线,如电光虚影,一路切割而去,直到完全没入敌阵。

一时间,两条弧线上连续数十具大尖前扑倒地,阻住部分后续冲锋。

而韩青禹,正面对冲丝毫没有减速,终于接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