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这色差看了几秒,那种令他毫无头绪的迷茫情绪再一次席卷而来。

后者仍然用那双干净的眼眸注视着他,在此刻无知无觉的:“……哥?”

成心什么?

“……”

段酌从未跟季眠提起过,他不喜欢季眠对他的称呼。

第一次见面,他倒在地上浑身是伤,灰头土脸地求他收留自己。

他那时便有些不耐,觉得这人死皮赖脸,还套近乎似的喊他“哥”。

现在,段酌早已经听习惯了,却仍不喜欢季眠这么叫他,原因是这称呼从他口中说出来,有点……甜得发腻了。

“哥?”见段酌没回应自己,季眠又喊了句。

清澈的少年音,尾音微微上翘。像是鱼线尾端的钩子,轻轻勾住听者的心脏。

段酌喉结动了动,鬼使神差地,他顺从鱼钩的轻微力量俯下身,额头几乎要碰到季眠的。

季眠偏了下脑袋,想提醒段酌他们的距离好像有点太近了。

他倒也不是觉得难受,只是段酌的鼻息洒在他的脸上,稍稍有些痒。

到一半,段酌却停住。

他咬钩上岸,却在此刻失去了方向,不明白自己究竟要做什么。

他望着季眠的瞳孔出神了几秒,在后者开口之前松开了手,重新挺起腰身站直了。

“去学校以后,住哪?”

怎么就默认要去了?

季眠还想反驳什么,却见段酌脸上的表情一寸寸冷下来,大有季眠敢说一个不字,他就……

就怎么样呢?季眠不知道,但他也不敢轻易尝试。

片刻后,他艰难地道:“……住宿吧。等到节假日放长假再回来。”免得他大哥整日里瞧着自己心烦。

段酌设想了一下季眠一个月甚至两个月回来一次的情景,略一思忖,道:“周末回来住,我接送你。”

“啊?”

季眠疑惑的声音发出后不久,瞬间又了悟:“哦哦!”

是了,他还要回来干活呢。总呆在学校就没法回来干活了,所以大哥才让自己回来吧!

段酌一看他满脸恍然大悟的“机灵”样,就知道自己的意思再度被这个傻子误解了。

“……”

白痴。

段酌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可他莫名心烦意乱。这心态的缘由,段酌追究不清,也懒得追究。

指尖夹着的烟终于被他点上了。

段酌实际上没多喜欢抽烟,但烟雾顺着喉管钻进身体里,将敏感的神经连同一切令人烦躁的情绪一同麻痹。

从段锦颜死后,这是他欺骗大脑的唯一途径。

这时,段酌听见耳边轻微的吸气声。

偏过头,他瞧见季眠将脑袋低下去了,半晌也没听见呼气的声音。

这是在偷偷憋气了。

段酌眼皮直跳,心里骂了句“臭小子”。

他咬着牙,又把刚点上的烟摁熄了。

烟雾散尽,他这才听到身边的少年轻悄的吐气声,有点着急,显然是憋得久了。

“……”

段酌假装对此全然不知,右手按在季眠的脑袋上,狠狠揉了两把。

再这么下去,

非得气出病不可。

九月份,季眠办好入学手续,接着原主辍学时候的年级继续在淮阳中学读高二。每周末,段酌都会如约开车来校门口接他。

原主从前的同窗早在几个月前就纷纷结束高考拥抱大学生活,这里并没有熟悉他的人,这反而让季眠松了口气。

他的性格到底是跟原主不一样的,如果被人认出来就麻烦了。

季眠已经是十八周岁了,而班内的学生大多数还都只有十六岁。季眠原本担心自己在新的班级里,会跟周围的同学们没有共同话题,但没想到,他这个大龄考生意外的在班级里很受欢迎。

主要秘诀是长得帅、性格好,并且成绩差得离谱。

是的,至今只有初中毕业生知识储备的季眠在班级里次次排名垫底。

刚开学那阵,班上的任课老师都对他这个休过两年学的学生非常“关照”,动不动点季眠的名字喊他回答问题。

每次季眠站起来,总是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为此闹过不少笑话。

于是他在班上的定位,竟然逐渐变成了搞笑担当加吉祥物的存在。

入学两个月后,高二年级举行期中考试。

半蒙半猜地考完其中,又艰难地等待了两天成绩,到了周末,季眠终于带着一纸辣眼的成绩单和满页飘红的试卷被接回去了。

他把成绩单藏到包里,没好意思拿给段酌看。

但季眠忘了,段酌目前作为他的“监护人”,早就加了他们班级的家长群。群里某些家长总是擅长背刺学生,群里一连串的消息全是有关这次考试的。

诸如“王某某这次数学进步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