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琰踌躇几秒,狐疑地盯着陆舸。

所以,这家伙真的和池秋在一起了?

思忖片刻,秦琰还是识趣地带着许知夏一起出去了。

“陆先生,”见秦琰竟然真的被说动离开了,季眠觉得有些奇怪,“我们什么关系?”

陆舸随口道:“老朋友的关系啊。”

说完,他煞有其事地拍了拍季眠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架势。

“……”

“和我这样的人交朋友,陆先生也不嫌脏?”季眠问陆舸道,语含淡淡的嘲讽之意。

实际上,他的确对陆舸的主动接近感到不解。

尽管陆舸平日里总是一副吊儿郎当又轻浮的样子,但季眠看得出,这人的生活圈很干净。

并且,从前段时间陆舸对他“心如蛇蝎”的评价来看,他显然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季眠不理解: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跟他扯上关系?

脏……

陆舸缓缓眨了下眼。

他蓦然想到,第一次在那家店里见到季眠的场景。这人窝在椅子上,把自己蜷成一团,像一枚柔软的茧。

“脏……”陆舸把这字眼在舌尖上翻来覆去过了几遍,忽地觉得这个字眼放在他身上简直荒谬。

他抬起眼皮看向季眠。

此时此刻,病房里并没有月光。

但病床上静静望着他的人,仍然美好得像仙子。

“陆先生,”季眠看着陆舸通红的耳根,眉梢轻轻扬起,提醒道:“你好像被我传染了。”

“……嗯。”

被传染的陆舸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脑子里的是非观一瞬间颠倒过来:他弟是杀人放火了吗?能让这人那么记恨?

见他目光飘忽不定地晃来晃去,季眠真以为陆舸被自己传染上病,烧糊涂了。

他道:“费用的事情,陆先生可以找林叔。”是指方才陆舸口中的“照顾许大少爷的费用”。

话中有让陆舸早些离开的暗示意味。

“确定吗?我很贵的。”

季眠没说话了。

谁知道这个没谱的人会报出个什么样的数字来。

许久后,陆舸耳朵上的“高烧”总算退了。

病房的门再度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男性,衣着干净,带了些基本的生活用品。

他就是许家请的高级护理,名叫周忠,性格温吞细心,虽然平常不爱说话,但手脚很麻利。

有人来照顾,陆舸似乎再没什么理由需要留下来了。

他的衬衣也的确急需回去换一件。

离开前,他低声提醒了句:“我不知道你们兄弟俩有什么问题,但小心一点,你弟弟没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季眠瞳孔顷刻间放大几分,压住心头浮起的惊讶情绪。

随后,陆舸起身走向门口。

转身关门时,他多看了一眼病房内。

周忠已经利索地把自己带来的生活用品布置到储物柜和洗手间里。他有点沉默寡言,全程很少跟季眠有所交流。

于是病床上的人便只垂着眉眼,静静出神。

作为一名高级护工,周忠明显足够专业。

可陆舸看着季眠,就是觉得这人应该被深爱着他的人悉心照顾,而不是交由给一个专业而陌生的男性护理。

半晌后,陆舸收回目光,轻轻带上病房的门,顺带拎走了那杯没人动过的冷豆浆。

隔日周一。

陆舸大多数的午饭都是在公司食堂吃, 但有时也有例外,比如家里的二老回家吃午饭时,会吩咐厨师做多一些东西, 带给陆舸。

下班吃午饭前,唐特助从陆家的私人司机那里拿到包裹得严实的保温袋, 特意赶在用餐时间前, 将几个餐盒放到陆舸的休息室桌子上——此举不是为了陆舸, 而是为了唐柏自己能准时在十二点钟下班吃饭。

十二点过二十分,陆舸才结束手底下的工作, 回到休息室。

扫见闲置桌子上的保温袋, 他用手机跟家里的二老发了条消息。

【陆舸:收到。】

【老爹:[ok]】

打开袋子, 里面整整齐齐摞着三个保温盒, 各个容量很足。

陆舸嘴角抽了一下。

他是饭量不小,但也不是饭桶。

取出其中一个盒子,半透明的保温盒里,隐约可见大颗圆滚的清炒虾仁, 黄瓜炒得刚好, 色泽翠绿。周围还配了些沙拉果蔬。

指节在桌子边缘叩了叩,陆舸莫名想到了某个轻飘飘还很挑食的家伙, 唇角不爽地撇了下。

中午一点, 季眠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进来的人一身与医院病房格格不入的正装,手里提了个大保温袋, 大步走到病床边。

季眠茫然地看着陆舸风一样地进来,然后一句多余的招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