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闻燮知道,他敢下令,骆乔就敢动手。

她在这宫中?杀个?七进七出易如反掌,且无人?敢置喙她大不敬。

闻燮都可以想象得到,朝臣们只会以她是功臣,请他息怒。

闻燮能怎么办,只能自己息怒,重新坐回御座,沉声问:“朕给?闻敬封王,能有什么好处?”

骆乔反问:“您不给?五皇子封王,有什么好处吗?”

闻燮一噎。

骆乔再问:“南康王是陛下您中?意的继承人?吗?”

闻燮怒道:“闻敬从来不得朕之欢心。”

“恕臣直言,既然?三?位皇子都不是您中?意的,谁是下一任皇帝又有什么区别呢。”骆乔道:“只要您在,您就是皇帝,您该多想想自己。”

“放肆!”闻燮斥。

骆乔看着皇帝,但笑不语。

仿佛在说?“您就是个?自私的人?,何必装呢”。

闻燮恼怒道:“朕是皇帝,你们有把朕当做皇帝吗?现在有席荣,今后有你,全天下没有哪个?皇帝比朕更窝囊!”

看得出来,闻燮是破防了,都能说?出自己窝囊的话来。

骆乔微笑地说?:“但您将会是一统天下的皇帝,千秋功绩,永载史册,这不好吗?”

闻燮此生?两大弱点?,一曰要权,二曰要名。

一直都席荣、柳光庭等人?拿捏得死?死?的。

现在骆乔也学到了。

骆乔的这句话,说?不让闻燮心动是假的,可是……

“你说?得这么好听,说?这么多,还不是为了满足你自己好战的私欲。”闻燮道。

“臣不否认臣好战,臣一直都是‘以武止戈’的拥护者?,”骆乔说?:“只有天下一统,百姓才能真正安居乐业,将蛮族赶出去,这中?原大地是我汉家之土。”

“说?得好听。”闻燮咕哝了一句。

说?不被骆乔的话打动是骗人?的,哪个?皇帝能没点?儿?开疆拓土的野望,尤其是在已经开疆拓土的情况下,一统天下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闻燮想起曹邑说?过的话:“席司徒、柳侍中?等人?都已到古稀之年,陛下却还年富力强。”

曹邑这是安慰他,实在不行就比谁活得长?。

可……

面前的骁骑将军才二十出头,风华正茂,要比活得长?他这个?五十几的人?还能比得过?

不对,将来要烦恼的人?恐怕不会是他了。

闻燮心思如电转,隐隐有了决定。

骆乔察觉,便再推一把,问道:“陛下,不知楼钦一家在建康过得如何?臣遣人?送他们一家来建康前答应过,要保他们一家在建□□活无忧,臣断不能食言。”

闻燮眉间无意识地蹙紧,不耐烦地说?:“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朕是虐待降臣之人?么?!”

“陛下雅量,臣没有不放心的。”骆乔道。

在从巨鹿郡出发的前一夜,姐弟二人?商量此次建康的行程,骆意就说?过:“观这两年皇帝种种举动,似乎是对霍协之死?有想法。”

直接说?就是,宋国的皇帝被东魏皇帝的死?刺激到了。

以霍协对东魏朝堂的掌控,都被臣下害得差点?儿?绝了种,最后被灭了国。

闻燮对自己硬刚臣下可没有信心。

有意无意的,闻燮在朝堂上畏缩了不少,面对席荣等人?对宋国的决策也不像以前那?样喜欢发表意见甚至强行干涉了。

不知席司徒是不是察觉到了这一点?,作风比以前更强硬了,尤其是对待北征之事上,朝堂上几乎是席荣的一言堂,骆乔要钱要粮要兵,一个?字——给?。

皇帝此等做派是真的被刺激了还是故意迷惑众人?,但无妨,就算是故意为之,他们也可以反过来利用。

骆乔在皇帝面前提起楼钦,就是明摆着的试探,且还要告诉皇帝——我就是在试探你。

席司徒年纪大了,在朝堂上还能几年,总有要致仕的一天。

在此之前,骆乔想把建康京最大的不利因素排除掉,可别她为了天下一统出生?入死?,后面一堆人?扯后腿。

就算不能完全排除,也得叫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稳定住皇帝躁动的心是其一,把所有王子皇孙赶去封邑是其一。

这些王子皇孙们去了封邑还不能干吃白饭,只会趴在封邑上吸血,还得干点?儿?实事才行。

闻敬的封邑就是骆乔向皇帝提议的。

“合浦郡产良马,岭南异果奇珍众多,但岭南士氏家族势大,朝廷政令多不通达,长?此以往,焉知不会变成又一个?齐国。”

齐国皇室当初也只是西南一个?土著部落,壮大之后把宋国的益州、黔中?给?抢占了去。

朝廷前后派遣过不少官员经略岭南,要不就铩羽而归,要不就被当地士氏收买拉拢,还有不明不白死?在广信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