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响亮,也越来越接近。

除了金属敲击的声音,渐渐地,她也听到了其他的声音。

沉重的、巨大的脚步声。

还有……有点清脆的,好像什么东西碰来碰去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季彤觉得这声音有那么点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这是什么动静。罗意分辨了一会儿,结结巴巴地说:“是铁、链子——”

他一面侧着头听,一面用双手比划,季彤已经倒吸了一口凉气。

前天是娶亲,昨天是出殡。她原本还在不断盘算,红事白事都算办过了,今天她到底会轮着什么。她原本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但罗意说出铁链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如坠冰窟。

什么东西用铁链子上门呢?

难道今夜……这些纸人扮的是黑白无常么?

可若真是如此,那隔着老远就传过来的、叮叮当当的声音,又是什么东西呢?

阴缘线

荆白睡过去时,让白恒一听到动静就叫醒他,白恒一也答应了。

但他们谁也没想到,动静能有这么大,门外传来震天动地的敲门声时,荆白根本没等到白恒一叫他,就猛地坐了起来。

“砰砰砰砰砰!”

荆白下意识地侧首去看白恒一,白恒一当然也惊醒了,坐起来,冲他比了个“嘘”的手势。两人谁也没说话,静静侧耳听着门外的声音。

大半夜的,谁在敲门?

“砰砰砰砰砰砰!”

“卢、路、路玄!!白恒一!!!你们开门!!!!”

“救命——”

除了敲门声,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也出现了。

白恒一和荆白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和衣起身,轻手轻脚地逼近门口。

门外的声音不算很耳熟,因为他说话的声音,昨天下午起他们才能听到。

中偏低的声线,咬字不太准,发现发音不准确会自己纠正过来。这正是罗意说话的声音和习惯。

难道是发生了和昨晚一样的事,季彤被纸人接走了,罗意过来求援么?

荆白和白恒一站在离门很近的地方听了一阵子,没等到其他的动静,只有罗意断断续续的、央求的声音。多过一会儿,他拍门的声音也逐渐轻了。

荆白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去开门。

白恒一摇了摇头,房屋此时漆黑,只有一点浅浅的月光照在他纸质的面容上,显出几分阴冷。他比了个方位,示意荆白躲到门后的盲区,自己去开门。

荆白摇头,白恒一在自己的嘴唇和声带的位置各指了一下,荆白顿时明白了他的顾虑:他是担心神像拿回了声音以后,会用其他人的声音来迷惑他们。

其实一开始听见罗意声音的时候,白恒一就有这种怀疑,只是多听了一阵,看门外的人动作越来越轻,几乎要放弃了,反而觉得大概率是他本人了。

因为鬼怪是绝不会放弃的,只会变着法子勾引人出去。

荆白倒没他这个想法。他这时没有副本经验,但有别的判断方式——昨晚的纸人也没来拍门,可他们若是躲着不出门,也一样是死。

门是隔绝不了那些东西的。

因此白恒一表示要自己开门,他没阻拦,只配合对方的动作,灵巧地往后退了两步,躲到了门后的阴影处。

他站在阴影中,身形颀长,神色宁定,只向白恒一轻轻点了点头。白恒一冲他微微一笑,原本如潮的心绪迅速冷静下来。

他的心境一片空明,手放在门锁上,直到听见门外的人要转身离去,才拧开门锁,轻轻拉开了大门。

原本已经走出几步的纸人猛地回过头来。

新月暗淡的光线洒落在纸人雪白的面容上,他幽幽注视着白恒一,在月光的冷色下,显得格外凄寒。

白恒一把着门,开了半扇,正好容下他整个人的身形,一言不发地同站在庭院里的罗意对视。他淡定得仿佛刚刚才被吵醒,且不觉得此情此景有丝毫诡异之处。

两人目光交汇片刻,白恒一正要开口,罗意忽然双膝一弯,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两位,请你们救救、救救季彤!”

荆白虽然未曾出现,但罗意猜他只是没有现身,因此虽然只面对白恒一,话却是对两个人说的。

白恒一感觉一只手轻轻覆上了自己握着门的那只手,他不自觉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开,给身边人让出一个位置。

门这时才完全打开了,罗意见他们两个人果然在一起,情绪不禁激昂起来。他整个身躯都在微微发颤,伏下身去给两人行了个大礼,再抬起脸时,即使纸人的眼睛在午夜时分漆黑无光,荆白也能看出他眼圈泛红,只道:“它们——它们说季彤犯了罪,要拉她去过堂,已经把她带走了!”

过堂?

白恒一是好奇,荆白是纳闷,两人对视了一眼,荆白先道:“你先起来,把事情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罗意整理了一下情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