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是害怕再次被伤害所以用锐利和决然包裹住自己。

谁都有不可提及的软肋,藏在快要消褪的疤痕之下,不仔细看,自然以为那片肌肤仍然白嫩无暇。

“和许然分手后,我其实活得挺浑浑噩噩的。”

辛梨继续说,“我看起来嘻嘻哈哈一个人,却总是在晚上失控地哭,白天再次做个小太阳,其实一直没好但要装着自己早就不在意了。说真的——”

“挺累的。”

树叶微风的摩挲下传来沙沙的声响,窸窣地往耳膜里倾灌,也不自觉地放大了所有的感官。

舒知意蜷紧了指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辛梨永远都是热情开朗的模样,对谁都是一副笑颜,所以很容易被大家忽略到:

看似乐观总是在扑朔着的小蝴蝶,其实也藏了很多的难过和孤寂。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邮箱收到了一封邮件,是一封报名表。”

“关于,野生动物保护协会对于摄影师的招募。”辛梨扭头笑,“你也知道,我大学修的就是摄影学。临近毕业,我对未来的规划其实也模糊不清。”

“看着挺有意思的,于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我便去了。然后就遇到了时砚修,一开始和他并没有什么接触,他冷冰冰的也不爱讲话,我也懒得和他搭话。后来这次到非洲一起经历了一次意外,莫名其妙就对他来了兴趣。”

“后来才知道,他其实和我是同一所大学,还挺有名的,但是因为我当时心思都在许然身上根本没注意到时砚修。”

接下来的事,舒知意大概都了然。

那封报名表是谁发送的,瞬间也就不言而喻。

四目相对,讶异之下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了,糊里糊涂的,舒知意冒出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总结语。

“时领队……是个好人。”

“噗哧”一声。

辛梨忽地被逗笑,原先沾在睫毛上的淡淡雾气跟着全然褪去,唇角也不动声色地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舒贝贝,你怎么总是傻里傻气的——”

“我是说真的啊。”舒知意往她那儿靠近了点,语气认真道,“他一定是做了很多很多,却又不求回报。”

“这样的人值得托付。”

辛梨莞尔,很诚实地坦白:“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为我到底做过什么,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注意到我当时快绷不住了,又是怎么笃定我一定会去填那份报名表的……

这些,我都一概不知,他不说我也就不问。”

“但我知道,我和他之间一直都是他默默走完了那九十九步。”辛梨鼻尖蓦地有些发酸,声线直颤颤却又透着一些难以说清的释然,

“而我,恰好迈出了那最后一步。”

世界这么大,人和人能够相遇,已经是幸运之极的概率。

如果还能有以后,大概率是因为明确的爱意和坚定的选择。

没有错过,是因为有人不想失去。

舒知意莫名地也泛红了眼眶。

她忽然想到,江栩淮何尝不是这样呢。

轻轻晃动大树,数不清的树叶从顶端飘落,每一片都藏着暗恋者的心事,它们无声却又汹涌。

如果没有那阵风的拂动,也许会永远被藏匿,也许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腐烂进泥土。

秘密不会被揭开,执念也只会成为泡影。

幸好,幸好。

舒知意把头靠在辛梨的肩窝上,沉默着没说话,视线却隔空停留在不远处男人的身形上。

像是一根无形的画笔,沿着他的轮廓细细描摹。

他额前的碎发,他淡然扯起的唇角,他凸起的喉结,他清晰印在血管之上的纹身……

目光倏地往上抬,猝不及防撞向他的随意投来的一眼。

在光影微弱的夏夜。

两人交接着眸光,悄悄地、轻轻地。

江栩淮眼皮间折叠的褶皱在寻到她的刹那,忽而松开。转而替代的是温热的和煦,顺着风的方向摇曳而来。

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浮上胸腔,舒知意的心脏像是被碳酸饮料浸泡,酥酥麻麻的体感不受控制地蔓延开。

悸动的脉搏伴着呼吸缠绕难分,一下又一下鼓噪着耳膜。

舒知意鼓了鼓颊侧,对着他俏皮地眨眨眼,而后敛起视线,像是想起什么般在辛梨的耳侧补充一句。

“是因为我们值得。”

辛梨没懂,“什么?”

舒知意直起脖颈,声线清软,拖着尾音。

她重新说,“爱与被爱能够同时发生,是因为——”

“我们值得。”

字字平和,音节笃定。

叙述的口吻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辛梨眼角轻轻地跳动,她反应迟钝地盯着舒知意,好一会才开口。

语气若有所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