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了眉眼,摆摆手示意没事。

而后低下头问冬冬:“怎么了?”

冬冬带着探究的眼神看向身后的江栩淮,眸色里显露着下意识的戒备。

舒知意察觉到她的情绪,温声给她解释:“这是老师的丈夫。”

话音才落。

想想唐氏儿童也许会理解不了话语的含义,她换个方式重新说道,“这是,老师的星星。”

星星,是偏爱,是唯一。

是最重要的意思。

冬冬点点头,她褪去防备,指尖有些濡湿着牵住舒知意的食指,悄悄告诉她一个秘密:

“我看见妈妈了。”

闻言,舒知意呼吸一滞。

不受控制地,鼻头弥漫开酸胀,她倾身靠近闷声问她:“妈妈去哪里了。”

冬冬指了指远方,眼眸中浮起很亮的光晕:“那里。”

哪里呢?

没人知道,但一定是个很美好的地方,美好到足以让一直思念妈妈的冬冬提及时可以笑出声。

舒知意唇角的弧度变深。

心底像是被什么塞满,她揉了揉小朋友的发顶,话音里的笑意未散去,模模糊糊地荡在半空。

“那就好。”

她还想说些什么。

冬冬忽而又凑近了一些,把距离拉到接近于无,像是有什么更重要的话要告诉舒老师。

舒知意配合地低下头,耐心等待着。

以浓郁的湛蓝为底色的天空邂逅了无数场星辰和流星,仲夏的晚夜奏响着轻柔的月光交响曲。

萤火阑珊,微风徐徐。

她听见面前的孩童,舒展着眉心,小声地和她低语。

“有一颗星星来了。”

冬冬伸出小手,指了指舒知意的小腹,“来这里了。”

思绪愣神时,舒知意也在那一分那一秒,突然想起来——

今天,是咖啡店开业的日子。

也是她和江栩淮重逢的日子。

在这个世界里。

微醺特调梅子果酒

——“有一颗星星来了。”

稚嫩孩童说出的随口一句, 自然是不能细究它的背后含义。

当下的那个瞬间,舒知意思绪仅仅凝滞了几秒,然后回神轻声笑了笑, 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再想起这句话语,已然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情了。

彼时, 她人正在桃殊家的别墅里。

同行的还有辛梨和程思羽。

她们几个隔一段时间就会抽空聚在一起,不带男人, 是独属于姐妹间的约会。

舒知意盘腿坐在客厅的奶白色云朵沙发垫上,低垂着眼睫,视线专注地撕扯手里甜筒冰淇淋的外包装。

恰逢正午时分, 阳光悄然穿透玻璃窗, 温煦地洒在她的头顶。柔光被发丝过滤, 阴影褪去,只剩明媚鲜活的朝气。

光晕清透相融,层层散落在她白皙的肌肤上。

整个人显得很松弛、绵软。

她此时的模样, 任谁看着都不由凭空升腾出一股保护欲。

“知意啊,这都第几根了——”

桃殊眼瞳里满是无奈, 但语气还是不自禁地放软,提醒道:“马上都快冬天了,咱能不吃冷饮不?”

舒知意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表情茫然地反问:“为什么不能?”

“还能为什么?”辛梨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 说, “怕你生病啊祖宗, 你本来胃就不好。”

说着就要没收她的冰淇淋。

手指才要碰到她的手背。

下一秒就被舒知意灵活地躲了过去, 她径直把最后一圈包装纸扯掉, 甜筒迅速往嘴里一塞。

咬了一口后含糊不清地撒娇,“最后一根最后一根, 再也不吃了,我保证!”

一气呵成,动作很快。

身子扭成了麻花状,一只手心张开挡在嘴唇边,另一只手紧紧攥着生怕东西被抢了去。

此刻的舒知意有点像护食的小动物。

梨涡跟着浅浅漾起,透着调皮的俏意。

辛梨看她那样实在没忍住,扭头和桃殊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皆是蓦地轻笑出声。

笑她的简单,也笑她的孩子气。

以前的舒知意虽然也是个单纯的人,但更像是一张皱巴巴的白纸,拘谨胆怯,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束缚住,一眼就能窥探到她的拧巴。

白纸上布满了透明的“规矩”所以显得有些灰蒙蒙。

但如今的舒知意,已然将褶皱抚平。

她依旧纯粹,但却是放松的纯粹。

明媚又或是乖巧,都只是她下意识的反应,而不是在经过反复的斟酌、消化后努力把最好的情绪传达给别人。

不再怕别人把她当做一个麻烦,也不再无形地讨好别人,她变得没那么懂事。

天真得像一个真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