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啖汤

原来人死了,不仅蜡烛会烧光,连带着灯笼也是付之一炬。

全都烧光了不奇怪,可灯笼的灰烬里,怎么会出现肉汤的香味?

荆白和柏易面面相觑,两人都觉得有些古怪。

难道小曼在死之前经历了管家说的“赐汤”的步骤,所以才留下了肉汤的气味?

但灯笼中的蜡烛直接关联的应该是本人的魂魄,它才是这副本中最不会被干扰的东西。

哪怕是小曼的肉身上传出这个味道,都能显得合理一些,可是魂魄……它既看不见也摸不着,蜡烛还随着小曼一起消失了,总不可能喝得到汤吧?

柏易低下头,将自己的灯笼捧起来,凑近闻了闻。他连鼻尖都凑近了灯笼上方的洞口,过了一会儿,才确认道:“正常的灯笼什么味道也没有。”

荆白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总觉得中间好像缺了哪一环。

他环顾四周,除了地上一片狼藉,房间的陈设没什么变化。

荆白的目光很快落到地上那团焦黑的物体上。虽然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形状了,但他猜,这应该是小曼灯笼的底座,固定蜡烛用的。

他的灯笼里也有这东西,非魂魄状态时,蜡烛死死地被固定在底座上,以荆白的力气都拔不出来。

他上前几步,将这几乎看不出原貌的东西捡了起来。

原本在研究黑灰的柏易见状也凑了过来,见荆白拿在手里反复观察,纳闷地问:“这什么东西?”

荆白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虽然烧得变样了,但也不至于完全认不出吧:“灯笼里能不被烧坏的,不就是那个底座?”

柏易刚才只是扫了一眼,听荆白一说,两道浓眉登时拧了起来:“不可能,这形状完全变了。灯的底座是铜的,熔点起码在千度以上。别说就一个灯笼了,就算房间全烧了,都未必能把它完全烧变形。”

荆白感受了一下手中物体的形状,立刻道:“它可能变成另一个东西了。洗干净了看看!”

外间的桌上就有盆水,虽然不多,洗它是够了。

说来也奇,这东西入水之后,水面即刻漂起一层黑色的粉末,变成了一盆黑水。

荆白把它拿在手里,发现这东西的体积正在急速变小,他担心它消失在手中,赶紧将它捞了起来。

白皙的掌心中卧着的东西,让两人都愣了一下。

四只眼睛都盯着荆白的手心,柏易迟疑地道:“虽然形状可能有那么一丁点相似,但是这不是莲花啊,这不是个……”

荆白将它翻过来看了看,确认道:“是个八角。”

柏易忍不住抹了把脸:“是啊,这不就是调料吗?”

规律的八个尖角,形态如同一朵花,形状、大小都和普通的八角一样,雕刻得十分精美,未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唯一的区别就是它和莲花底座一样,也是黄铜材质。这无疑更证实了荆白的想法是对的,这东西确实是原本的莲花底座变的。

精巧的黄铜八角摆在眼前,柏易看了片刻,忽然从脑海中翻出了当时管家说过的话:“八角是可以用来炖汤的调料。我知道了……”

他猛地站起身,对荆白道:“这是汤料!”

他这么一说,荆白也想起来了。

他们进府的时候管家就说了,他们是去买汤料的,结果什么也没买到,两手空空地回来。原本进府时所有人穿的都是蓝棉衣,因为这件事,前去敲门开启副本的卫宁挨了一耳光,除了第一个上前汇报的柏易以外的其他人都被降了等。

所以,所谓的汤料,其实是人的蜡烛燃尽,灯笼因此烧掉之后才会出现的东西?

不是肉身,而是魂魄彻底消亡之后留下的产物。

顺着这个思路,荆白道:“那这么说,昨天西院得到‘赐汤’,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把‘汤料’交给了管家?”

他想起房间里的童谣的后半部分,几乎都和汤有关:“得重赏,喝香汤。搅一搅,喝光光。穿新衣,入内堂。高高坐,无忧惶。”

喝完汤,换上新衣,就有了资格进入内堂。进内堂会意味着出去了吗?

荆白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关键是,管家还特地催促过他们西院已经有人得到了“赐汤”。

他从吴山副本就知道这些鬼怪不值得信任,但凡有一丝机会,它们恨不得将他们全都留在副本里,怎么可能主动提醒他们出副本的办法?

柏易的神色也变得纠结,他抓了抓头发,道:“听起来很像,但不应该。塔的机制不是这样……”

荆白敏锐地道:“什么意思?”

柏易转过头,脸上没有丝毫玩笑的神色,也显得他出奇地英俊。

那种很少出现在他身上的、沉稳又平静的气质几乎叫人移不开眼睛,他沉吟片刻,才道:“多的我不能说,总之‘塔’存在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消灭登塔人。如果一个副本必须自相残杀才能通关,说明它一定是被污染过的。‘塔’不会允许副本故意制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