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潇原地抖着肩膀又哭了一会儿,哭累了倒在床上蜷缩着睡,睡了一会儿又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如今没有内力,这个地方竟然比山上还冷,他冷得无法入眠,睁着眼睛想莫成意该去哪了?是不是被他伤狠了心,还要伤着手在外头吹冷风?他再伤心也不该朝莫成意发脾气,更不应该咬莫成意。

他现在这样,任谁看都是拖油瓶,莫成意本来可以抛弃他,可他这徒弟一心对他好,他还恩将仇报反咬人一口。若是他被这样好心当作驴肝肺,早就走了。

莫成意会走吗?会抛弃他一个人走掉头也不回吗?

萧明潇后知后觉害怕起来,他很想喊莫成意的名字,可这附近还住了侍女姜婵,他只能忍着害怕不安,一个人煎熬。

过了好一会儿,萧明潇冷得快睡着了,床榻边才有淡淡的茉莉香味。

那是他赠予莫成意的香囊的味道,是他喜欢的花香味。

萧明潇瞬间惊醒,害怕这才沉了底。

莫成意应该以为他已经熟睡了,给他擦了药油又掖被子,自己睡在外面什么也没盖,可萧明潇觉得他暖和,他身强力壮,浑身都是暖意。

要是莫成意以为他睡熟了,那不更好?

萧明潇急于向莫成意示好,又不知道莫成意怨不怨他,他佯装熟睡,腰身发力往莫成意怀里拱,活脱脱在投怀送抱。

莫成意明知道萧明潇在装睡也不揭穿他,任由萧明潇往他怀里更深地钻,像小鼠打洞。

最后他伸手将萧明潇往怀里按按,萧明潇咬着唇觉得这意思应该是没对他生气。

他埋在莫成意怀里,声如蚊蚋道:“你痛吗?我不是故意的,我错啦,你不要生我的气,也不要抛下我一个人,我好怕你走了不要我了。”

原来失去全身的武功做一个残废有这么可怕,以前没有的顾虑现在一股脑都攒了上来。

以前他会担心莫成意离开他吗?他不会。

莫成意敢走?他打断莫成意的腿,让他敢走。

萧明潇说着说着又要声泪俱下,他又忘了刚才有多么后悔,这会儿眼泪又蹭到莫成意身上去,哪里还管什么你生不生气,只是宣泄着内心的害怕,往莫成意身上再靠:“我最亲的人只有你一个了,弟弟。”

“师父最亲的人只有我一个了……”莫成意听了他前半句话,不由得跟着萧明潇的话复述了一遍,打心底又重复了无数遍,越重复越兴奋,简直不能自已。

听到后半句,他怔住,心中踊跃不少甜蜜。

萧明潇上回亲昵唤他弟弟是在十年前,萧明潇十六岁后,再不喊他弟弟了。

可他怎么会对萧明潇生气呢?萧明潇咬他,让他疼,他高兴还来不及。

“如果咬我能让师父好受,那我的身子师父咬坏才好,本来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莫成意喜欢极了这样依赖他的萧明潇,慷慨地给予安慰,“我不会对师父生气,也不会对潇潇生气。”

萧明潇被哄没了方才的害怕,在这狭窄温暖的怀抱中倾诉他的苦恼:“我好恨,可我也好害怕,怕你走了,也怕我一辈子真就这样了,莫成意,我不想这样,你要帮我。”

这时候又不故态复萌,不喊什么弟弟了。

莫成意方才一个人在外面吹冷风还在想,若是潇潇一辈子不好便只能一辈子依靠他。

这样看,即便他师父好不起来对他来说未必是坏事,可能还是天大的好事。

他可以带着潇潇寻一处温山软水的地方住下,什么峨眉山、武林大会统统不必管了,旁人更不必见。

潇潇只需要在一张极好的软榻上休憩,穿好看的衣裳,吃甜甜的点心,成日便是对他笑,与他说话,若是不高兴了,潇潇只管张口,他会听话,自己抽自己的脸来让潇潇痛快……

莫成意是这样想的,但萧明潇这样温言软语的央求他,他只得心软,萧明潇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说出一句话来让自己为他搏命。

能不能办成这事他不知道,以前也这样,他从来不考虑事情有多难办,只要萧明潇张口求他,他只会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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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听这本,换一换。”

萧明潇卧在榻上瓮声道,他身上盖了两层厚被,还是冷。

莫成意晨起出门寻柴生火,或许还能讨要些炭来消减寒冷,总归没银两,离山门又远,短时间内他是捧不上手炉了。

姜婵怕他无聊,去隔壁书生那儿借了几卷书来念与他听。

起初,念的是《说文》《尔雅》《昭明文选》,萧明潇不知怎么,对这些从前不离手的功课书腻味得紧,频频对姜婵摇头,要换书听。

姜婵也纳闷,萧大人平日准许她们这些侍者读书阁里的藏书,那书阁中大多是士人所爱的经学及其附庸,说明大人理应喜欢这种书的。

好在最后这本《清净经》被许了,但是……这书是道教经典,未免与萧大人喜好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