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家人,当年宁喻第一眼见到他时,是在福利院。

当时他才15岁,身上的衣服单薄破旧,赤着一双脏兮兮的小脚丫,一个人坐在阴暗的角落里。

冬天的傍晚,虽然没有雪,温度却极度湿冷,寒风在少年的脸上呼啸而过,寒气寸寸入体,冷至四肢百骸。

相比其他孩子的刻意巴结与讨好,他像是沉浸在自己编织的世界里,眉宇间尽是狠戾之色。

可偏偏那双桃花眼,却漂亮得不像话。

恍若她记忆里的那双眼。

宁喻一时没忍住,就朝他走了过去,在他跟前蹲下。

少年察觉到有人,缓缓地抬起头。

眼前的女人很漂亮,一身冬款红色复古长裙,黑卷发被压在贝雷帽之下,顺服地披在她后肩上。

一地的厚重白雪,衬得她那张脸白的发光。

她手上戴着白色手套,也不顾地上的脏污,伸手提起被扔在地上的鞋子,笑眼看他:“穿吗?”

占行之深深地盯着她那张艳丽的脸,像是一抹光亮落入黑暗许久的世界里,连同被冻僵的手脚,都有了暖流的滋养。

可他不知道这道光亮为何而来,又何时会消失。

但那一刻,他只想抓住它。

狠狠地,用尽全力,哪怕失去所有,都想要抓住它。

在女人捧起他的脚,主动给他穿上鞋子时,他没有任何抗拒和挣扎。

这是他来到福利院这一个星期以来,第一次听话。

后来宁喻想收养他,但因工作和身份不符合收养条件,便把收养改成了资助。

从高一到大二,从十五岁到十九岁。

这一资助就是四年多。

宁喻把自己和手机扔进沙发里,脑袋靠着沙发背,闭目养神。

占行之端着温水走出来时,就看到那一头倾泻而下的卷发。

而那件白色披肩早就被她扔到一旁,颈线紧绷流畅,深v红礼服紧贴如玉般的肌肤,难于遮掩傲人的曲线。

占行之黑眸微敛,呼吸微重。

他抬步走过去,把温水搁在茶几上,伸手拎起那件单薄的蕾丝披肩,扔到她的身上。

遮住她胸前那片春光。

宁喻眯了一会儿,再次醒来就看到他一个人在给自己处理伤口。

见他处理脖子上的伤有些困难,宁喻二话不说,直接拿走他手里的棉签,继续帮他擦药。

占行之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脸上化着精致的妆,那张唇在饱满的嫣红色调描绘下,显得娇艳欲滴。

像沉浸在午夜的那株红玫瑰,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为什么不是你来接我?”

宁喻手一顿,抬眼看了他一眼:“你说在派出所的事儿?”

“嗯。”

“看到没?”宁喻放下手,示意自己身上这露背深v红裙,眼尾微挑,那双狐狸眼娇媚又多情,“不方便。”

宁喻偷瞄他。

虽然他脸上依然冷冷的,但眉宇间那抹沉郁消散了不少。

“消气了?”宁喻笑笑,很快处理好脖子上的伤,“行了,把衣服脱了,帮你擦背后的伤。”

占行之纹丝不动。

宁喻见他没动作,有些好笑:“害什么羞呢?以前又不是没见过。”

“……”

宁喻确实见过他赤裸的上半身,不过那是四年前的事了。

宁喻把他从福利院带回自己的住处住了一晚,次日才带他去学校报到的。

当时他才十五岁,因长期营养不良,小脸无血色,身板瘦小,个子才到她肩膀。

小小的一只,特别惹人心疼。

没想到转眼间,少年就比她高出大半个头了。

见他还是无动于衷,宁喻直接上手。

占行之扣住她的手腕,盯着她的眼,沉声道:“不用了,后背没受伤。”

宁喻蹙眉。

她怎么感觉这家伙在躲避什么?

“行,不过我倒是想问你,”宁喻收回手坐回去,把话题重新拉回来,“为什么跟人打架?”

“他说我是疯子。”

她的手一顿。

不大的客厅瞬间陷入寂静。

其实在占行之进入福利院之前,他在精神病院里待过两年,直到病情稳定一点,才被送进福利院等待收养的。

但因他的性格和个人经历,几乎没人敢收养一个曾在精神病院里待过,情绪随时会失控的孩子。

直到宁喻的出现。

他才跟其他同龄人一样,重回校园读书,恢复正常人的生活,安心学习考大学。

对于打架这件事,宁喻没多说什么,只是问了一句:“今天的药吃了吗?”

“没吃。”

宁喻放下东西,起身进入他的卧室。

她再次出来,手里多了一包药。

她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