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公商议,封赏差不多已经定下,周家二郎或能封爵。”

“周二郎这憨货倒是好运气。”李善笑骂了句,周二郎翻山越岭去了汧源县,结果当时李善已经北上华亭,等这厮去了华亭,李善已经南下仁寿宫了。

“不避凶险,乱军中护佑陛下,理应重赏。”崔信略略提了句,他自己就是被周二郎从乱军中捞出来的。

“也不错。”李善随口道:“这次张三郎、何方、曲四郎、侯洪涛等将不知会有何等赏赐。”

崔信想想也觉得世事奇妙,世人都觉得李善很像秦王,同样年少踏足沙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功勋累累,如崔信、平阳公主夫妇知道李善身世还知道,这两位都不受父亲待见……李世民还只是不受待见,而李善就比较惨了。

现在崔信觉得更像了,李善身边的亲卫队、近人有点像天策府,虽然建制、规模差距极大,毕竟李世民从李唐还没有建国的时候就开始打造班底了,而李善北上长安也不过就几年而已。

但两人麾下,都出了不少因为战功而得以封爵的将才,李世民那边还大都是早就扬名立万的将领,比如刘武周麾下的尉迟恭,前隋大将屈突通,瓦岗寨的秦琼、程咬金,而李善这边大都是从草莽中寻觅而来的,即使是苏定方在山东也不过只是小有名气。

其他的王君昊、张仲坚、周二郎这些都默默无闻,但如今已经有苏定方一位郡公,王君昊一个县男,周二郎至少也是个县男,曲四郎、侯洪涛不好说,但张仲坚应该也能捞到个爵位……毕竟李善救驾之功太大,但本身已经是郡王,升无可升,身边的将领自然能够分润一二。

好一会儿后,已经眺望不见大军,只隐隐能见到漫天黄沙,崔信才回过神来,低声道:“待得回京之后,提防裴弘大。”

李善长叹一声,“岳父大人信不信,这次真的不是小婿下手坑害的!”

“小婿完全没必要做这等事!”

听着李善长篇大论的解释,崔信时不时颔首,女婿说的有道理啊,如果能一起将裴世钜干掉,倒是可以,只杀了儿子惹怒裴世钜,的确没有这个必要啊!

崔信信了,反而是李善狐疑了,您就这么信了?

类似的话,李善说给凌敬听,说给李世民听,说给苏定方听,说给柴绍听,大部分人都不信,顶多就是半信半疑,就崔信肯信?

李善一边感慨别人心太脏,一边感慨,老丈人也太好糊弄了。

裴世钜的选择(上)

三辆马车缓缓驶入长安,停在一处大宅门口,显得老迈不堪的裴世钜在两个下人的搀扶下艰难的下了马车。

虽然裴世钜都已经年近八旬了,但经历了那么多变故,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始终保持的很好,但在行将就木的时候遭受丧子之痛,显然给这位老人极为沉重的一击。

看见父亲神色郁郁,张嘴都说不出话来,迎出来的裴淑英潸然泪下,等看到下人将两副棺材抬下马车,更是泪如雨下,几近嚎啕。

说起来裴淑英的人生经历也堪称悲惨,少时还算安稳,但自从出嫁,半个月后夫婿被流放岭南,没几年母亲也亡故了,好不容易熬到夫婿归来还没一年就既不同床异梦,如今唯一的兄长也没了。

丧事处置,灵堂搭建自然有下人来做,父女俩在偏屋坐定,裴淑英依旧在擦拭不停留下的泪珠,而裴世钜似乎还没回过神来,浑浑噩噩连一句话都没说。

直到一个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李德武幽幽道:“真的是他?”

裴世钜只盯着对面的墙壁一言不发,裴淑英柳眉倒竖,猛地抬起头,狠狠盯着李德武,“难道会不是他?!”

“当年马邑招抚苑君璋后,李怀仁不是托崔信送来的贺礼难道你不知道?!”

那份贺礼是一顶带血的皮帽,那是最直接的赤裸裸威胁……而这一次,似乎已经证明了对方的决心。至少在裴淑英看来是这样的。

李德武觉得心底有些发寒,被自己抛弃的那个儿子居然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