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桢却忽然沉下脸来:“舅舅,那郭恕己残忍好杀,全天下皆知,舅舅一力劝我冒险,莫不是觉得北犀公主嫁过来,我已失了父皇欢心,舅舅想要另扶五弟了?母后还有五弟,舅舅也不止我一个亲外甥,我却只有一条命,不能为骆家富贵冒此大险!”

骆世明惊呆了,目光对上了元桢冰冷阴鹫的目光,寒气从脚后跟直升起,汗湿重衣。

元桢一甩袖子,直接往内走去。

骆世明面如金纸,呆立半晌,才落寞离去。

宝函宫内。

容璧却难得地见到了来探访的三皇子元涯。

三皇子元涯面色惨白,见了容璧仍然勉强笑着:“大哥,我要奉旨出使靖北了,大哥这边有什么话要带给长姐的,可以和我说说,我定转达。”

容璧道:“皇上如何忽然要派你去靖北?”

元涯知道太子必定要问的,只将白日朝廷之争说了一遍,才道:“父皇命我过去探望长姐和王爷,看王爷忽然兴师的原因,我想着您必然想念长姐,便特意和父皇请求,过来探望您,父皇同意了。”

容璧面色微变:“怎会这么突然兴师讨北犀?”之前在靖北,看着完全没有备战情形,就是公主和太子之前分析,也都觉得靖北王这边尚且还需要休养生息积蓄力量的……如此突然,和公主腹中的胎儿有关吗?前些日子皇上突如其来的搜宫,又是否与之有关?太傅为太子请命督战,皇上却不允,却派了个完全没有经验的三皇子督战,然后又派了和弋阳公主关系紧密的定国公随同。

仿佛发生了什么重要的大事,又仿佛要发生什么大事,但她不知道,她忽然心里起了一丝不安。

元涯看到太子变色,显然也知道太子想到了什么,忽然伸手握住了容璧的手腕,他的手又湿又冷,声音压低:“哥哥,二哥宁可朝堂上当众抗旨,也不肯去,母妃说此事定有蹊跷,母妃说……说让我来请教您,大哥,您有何可教我?”

容璧:“……”

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请三弟告诉长姐,孤很好,请长姐勿念,可惜我如今体虚,不得不养病在宫中,未能前去探望长姐,请长姐以身体为念,孤已命人在慈悲寺为长姐和小王爷祈福。”

元涯听着,眼睫垂落,却看到太子以手蘸着茶水,在几案上写了一个“郑”字,然后顺手将手收回,宽大的袖子拂过,几上了无痕迹。

探花

这一次起兵充满了突然,而元自虚派遣皇子督军,准许北犀公主嫁给二皇子,又充满了谜团,加上搜宫等事,这让容璧也仿佛陷入了谜团。

三皇子来求助,她同样无法甄别和判断三皇子究竟是真的想要求助,还是又是一个新的陷阱。

因此她模棱两可地写下“郑”字,吸引三皇子前去寻找郑探花,郑探花是聪明人,又曾经在靖北送了她一只猫,对公主表达了善意,那么她藉着三皇子把这些消息传到郑探花那里,以他的机敏,大概总能顺势而为做些什么,至少能够为公主太子那边传去一些消息吧?

元涯开始有些疑惑,容璧在几侧的花瓶上的蔷薇花枝扶了扶,看向元涯道:“如今已入夏,御花园里可赏的花也少了,我如今体虚,不能久陪,三弟请回吧。”

元涯目光落在柔软花枝上粉白的花朵,恍然大悟,起身告辞,边走边沉思着,转身去了自己母妃江贵妃那里。江贵妃看到他来连忙问道:“如何?太子可怎么说?”

元涯道:“大哥在案上用茶水写了个郑字,又以手抚花枝。”

江贵妃道:“郑探花?”

元涯道:“我猜也是,之前不是说长姐一直笼络郑探花吗?”

江贵妃沉思了下道:“郑探花是个聪明人,一直并未回应公主的招揽。但郑氏豪富,可能会有些消息。而太子指点你去找他,恐怕也是还未信任我们。”

元涯想了下道:“我倒觉得,大哥肯定也忧心长姐,郑氏商行满天下,说不定能帮上些忙,我还是派个门客去探一探。”

江贵妃沉吟了一会儿:“可以,你如实与他说是太子指点你去找他,希望能指点一二。”

元涯微微松了一口气:“父皇……会不会猜忌……”

江贵妃笑了声:“不会,你太弱了,太子才是他中意的储君,但问题就是,他还不想让位这么快。二皇子……已废了,我没猜错的话,皇后和骆家,肯定要重新培养四皇子,但四皇子实在太小了。”

元涯面色微僵,低声道:“我从前写文章也不差的,是母妃您让我不要超过二皇子。”

江贵妃摸了摸他的头发:“乖,锦衣玉食,没有压力的闲王生活,有什么不好的?我就等着你能开了府,把我接出去养老了。”

元涯揉了揉鼻子:“知道母妃是为我好。”他又和江贵妃商量了几句,合计清楚了,江贵妃心疼他要远行,又赏了好些东西,才放了三皇子出宫。

三皇子果然派了人去到郑长渊那里探问,郑长渊沉吟了下,与三皇子门客道:“商队这边传来的消息,是王爷